第297章 無悔的選擇（下）

  姬月泓在風雪中奔跑。

  這個白衣如雪的貴公子，跑起步來卻一路跌跌撞撞，毫無美感。當真愧對了那張白玉無瑕的臉。

  從小在帝都長大，又是皇室貴族。出行有車駕如雲，前呼後擁，所以從沒想過要練跑步。

  真是狼狽啊……可他不能停下，因為他還不想死。

  願望埋在心底，好像刀刃一般翻滾。

  不能停下……也不能回頭……就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是浪費了犧牲者的生命。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女眼神平靜，冷徹骨冽。像一把斜插在雪地裡的劍，遠遠看著，就叫人心裡一顫。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呢？

  那麽地決絕，那麽地冷酷。她會對一朵花出神，可到了性命攸關時，又仿佛武神般果決。

  總之，

  就這樣訣別吧。

  他救不了這個女人，好歹不要浪費她用命換來的機會。

  天地蒼茫，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就像夜曇花，在幽寂的深夜裡盛開。既然已經看過她的美了，大可以淡然一笑，了無遺憾。

  他還有很多心願，還想去看這個壯闊的天地。離多年來孜孜以求的真相，只剩下一步之遙。

  但是——

  為什麽，要自作聰明地答應她呢？

  說好陪她去看夜曇花，如果看不到，就一直陪她等下去……

  呵，
  果然。

  自負聰明的人，總是會作繭自縛。他以為自己可以逃走，到頭來卻是一團糟。

  “喂，別死了啊……”

  姬月泓停下腳步，開始往回狂奔，“我可是第一次多管閑事……如果不成功，該有多丟臉？”

  終於，

  他喘著氣，趕回了最初的戰場。

  天空中，仿佛有一條透明的河流。無數魂靈流動著，湧到萬魔王身邊，修複它破碎的傷口。

  原本就龐大至極的魔物，再度膨脹。那對幽綠的瞳孔，仿佛有所感應，直接盯上了姬月泓。

  這一刻，
  它的臉上，竟然顯現出了所謂的“表情”。

  貪婪、憎恨、痛苦……無比的醜陋和複雜，難以形容。

  “果然……”

  白衣公子跌坐在地上，苦笑，“喂，我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一切都清楚了。

  萬魔王追著他們不放，

  並不是感覺到了魍女的威脅，而是因為他。

  對它來說，他的靈魂……是夢寐以求的東西！
  “有點可惜啊……雖然很好奇原因，但我注定看不到了。”

  他看到了魍女。

  身形很虛幻，像一個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精靈。卻仍以長劍支撐著地面，孤傲地仰頭，不肯退讓絲毫。

  嘖，
  你說這女人，怎麽就這麽強呢？
  “再見麽……姑娘，這話不好隨便說啊。”

  年輕人盤膝坐正，彈了彈衣冠上的積雪，微微笑笑，“一定要說的話……還是換我來說吧。”

  得，
  被她救了兩次，

  卻隻用還一條命。

  不管怎麽算，都是自己賺了吧？
  ……

  “嘩——”

  魍女忽然感覺到，有一束溫暖的光照落下來。可她抬頭望天，空中分明還是一片鉛灰，細雪紛飛。

  她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白衣生輝的青年。被一層淡淡的火光籠罩著，衣帶飄飛，恍如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