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人為的偶遇

  “好！聽你的，瞧你這臉皮薄的。”皇甫陵走回書案前，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道：“星辰，你坐。我有事要你幫忙。”

  “我能幫的忙？”沈夢辰看向書案，見擺著幾大摞的帳冊，突然明白過來了。

  他還沒有放棄試探她。

  只是，拿帳冊試她是什麽意思？
  沈夢辰坐下，“王爺，你這是何意？”

  皇甫陵擱下重新拿起帳冊，“父皇命我徹查戶府帳冊，我這些天都忙到沒時間去看你了。星辰，你就在這裡陪我一起看帳冊，可好？這只是一小部分，你瞧瞧那裡。”

  沈夢辰順著他手指的方面看去，只見書架前擺著十幾個大木箱。

  呃，這量的確是有點多。

  不過，他忙，沒空去找自己，那不是自己最希望的嗎？

  “王爺，我雖然識字，但是看帳冊是不會的。這還是戶府的帳冊，事關朝廷，民女不敢看。還望王爺見諒。”

  “星辰，我既讓黃海請你過來，便已考慮到這些了。此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人知道？再說了，就是我父皇問起，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皇甫陵說著，偏過頭，拚命的咳嗽起來。

  沈夢辰僅聽著他的咳嗽聲，便知他是裝的。

  “王爺，你喝茶！”

  “咳咳咳……”皇甫陵不停的咳嗽，咳到臉都漲紅了。

  沈夢辰起身，暗暗翻了個白眼，起身去幫他撫背順氣，“王爺，你咳得那麽厲害，要不讓黃侍衛去找太醫過來？”

  “咳咳咳……不用了。”皇甫陵漸漸停下來，端過茶抿了一口，這才抬手，“我沒事！可能是累了。”

  累了？呵你一臉。

  不就是想迫我看帳冊嗎？這麽多事兒。

  沈夢辰回到案前，拿起帳冊，“那我就試試吧，不過，王爺你得給我寫一份字據。咱們要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是你讓我看的，並不是我自己偷偷看的。這樣將來，若是被皇上問罪，我也不會罪無可赦。”

  皇甫陵瞧著她的小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噗……星辰，你怎麽膽小？”

  “民女其實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王爺，這是不願意？”手中的帳冊又合了起來，沈夢辰隨手一放，聳肩挑眉的樣子很是嬌俏可人。

  皇甫陵瞧著，心中一陣蕩漾。

  “行！依你的。”他從旁邊取出宣紙，提筆寫了一張字據。大致意思不外乎，一切是他要求的，與沈星辰無關。

  “給！你先看看，可不妥之處，如果不妥，我再改便是。”

  沈夢辰接過字據，掃看一眼，然後微笑著吹乾墨汁，折好字據收妥。

  “王爺金字，自然無不妥之處。”

  “如此就好。”皇甫陵很喜歡看著她俏皮的樣子，一顰一笑都印在他的心裡，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那就看吧。”

  “嗯。”

  沈夢辰翻開帳冊，本是想著隨便看看，可看著看著也有了興致。這是北燕戶部的帳冊，相當於是北燕國目前的財政情況。

  沈夢辰雖然自小習醫術，一心到外面遊歷，並不像星辰那樣對生意掙錢天生感興趣。不過，她是沈家的孩子，大晉第一富的夏三少之女。

  對於這種事，她沒興趣，但並不會沒有一點天分。

  她現在倒想看看北燕的情況如何？
  皇甫陵居心不良，想要利用流民擾亂風城，想必就是想趁風城之亂，做些什麽吧？

  沈夢辰現在留在榮王府，與皇甫陵周旋，已經不僅僅只是為了養傷了。

  皇甫陵悄悄的瞄了她一眼，然後收起心思，專心看帳冊。

  這一看，皇甫陵就沒再把沈夢辰當病人，兩人在書房看了三天的帳冊。沈夢辰累極，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皇甫陵看完一本帳冊，疲憊揉眼，這才發現沈夢辰趴在桌上睡著了。他起身去後面屏風處取了披風，輕輕幫她蓋上。

  他換了一杯熱茶，坐回去後，一邊抿茶，一邊打量著沈夢辰的睡容。喝完一盞茶，他拿過沈夢辰看完的帳冊，翻開看到她在裡面的批注。

  皇甫陵越看越吃驚，忍不住將一本都翻看完。

  她過一遍的帳冊沒有一絲瑕疵，大小問題都批注出來了。

  他確定，她就是沈星辰，這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

  ……

  過度勞累，沈夢辰再次病倒。

  皇甫陵的帳冊查完了，北燕皇又命他去調查處理那些帳冊中的疑點。沈夢辰病著，他不便帶她出門，便吩咐小蕊照顧好人。

  “小蕊姑娘，你這是要上哪裡？”

  皇甫陵出遠門的第二天，小蕊一早就出門。門房攔下她，按規定詢問。

  小蕊也瞥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道：“我奉令去取夏姑娘的藥，你們是要攔，還是爺下令不讓人出門？”

  “小蕊姑娘，你把藥方子給我們，我們兄弟替你跑一趟。爺臨行前，確有交待，不讓人隨便出府。”

  “隨便出府？”小蕊重複。

  “是的。”

  “爺命我一定要照顧好的夏姑娘的起居飲食。現在我不僅是要去取藥，還要幫姑娘挑些胭脂水粉和衣服。這些你們也能代勞？如果惹夏姑娘不高興了，你們可曾想過後果？”

  小蕊突然發難。

  門房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蕊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轉身往回走。

  “算了，跟你們說不通，我這就去找大總管。”

  “等一下。”門房匆匆跑過來攔下她，腆著臉賠著笑，道：“小蕊姑娘，你不用去尋大總管，我們讓你出去便是。我們兄弟也是職責所在，不過小蕊姑娘是【采風院】的，我們也沒有好不放心的。”

  “算了，我還是去找找大總管吧，我不能讓你們為難，畢竟大家都是下人，都是為爺辦事的。”

  小蕊想了想，擺擺手。

  “小蕊姑娘，夏姑娘那時還等著你侍候，你還是快去快回吧。”門房又勸。

  小蕊歪著腦袋打量著他，“真的沒事？”

  “沒事。”

  “那好吧，我來回找大總管，這裡也費時間。那我就先去街上，回來時，我給你們帶些點心。”

  小蕊勉為其難的點頭。

  “小蕊姑娘客氣了。”

  “麻煩你們了。”

  小蕊出了榮王府大門，立刻眉飛色舞，好奇的四處打量。她來到大街上，先找了一家成衣鋪，買了兩套男裝，找地方易容換裝後，這才又找了一家客棧，一口氣給了一個月的月租。

  沒錯！

  這個小蕊是沈夢辰易容的，真正的小蕊，此刻正代替她在屋裡睡大覺。如果沒有他回去，小蕊不會醒來。

  沈夢辰易容成原先與小香認識時的模樣。

  轉了一圈後，便去太子府外面轉了一圈。

  她要去查探太歲的虛實，所以，不能不親自出來查探一番。這樣下回過來，她也不置於像個無頭蒼蠅一樣。

  “爺。”

  皇甫逸帶著墨一從府裡出來，正好看到了大門口不遠處的沈夢辰，隻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那個在青樓裡無意中救了他一命的人。

  他淡淡瞥了一眼，便面無表情的上了府門口的馬車。

  沈夢辰根本不知道，皇甫逸還是青樓的那個面具男，更不知他已從旁人口中得知了她當時的模樣。

  如果知道的話，她也就不會易容成那個樣子了。

  當然，她這樣出來，一是方便，二是想著能不能遇到小香。這樣小香能認出她，她也能套套太子府裡的情況。

  馬車駛出後，皇甫逸撂開車簾看了後面的沈夢辰一眼，然後彎起了嘴角。

  他找了這麽久，等了這麽久，這個人她終於自己尋上來了。

  雖然剛才沈夢辰迅速的反應，表現得像是路過太子府大門一樣，但是皇甫逸並沒有被蒙蔽。

  他知道，她定是收到那個關於太歲的消息了。

  墨一見皇甫逸這樣，奇怪的問：“爺，外面的什麽嗎？”

  皇甫逸放下車簾，“墨一，人來了。按計劃，你下去安排吧。”

  “來了？”墨一驚訝，連忙撂開車簾往後看，“爺，沒有什麽特別的人啊？”

  “我說來了，便是來了。以易容成了與小香認識的樣子，你回頭讓小香多出府轉轉，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皇甫逸忍不住的揚起嘴角。

  “是，爺。”

  墨一瞧著皇甫逸的樣子，也忍不住的笑了下。

  他發覺他們的爺對這個易容的姑娘很是上心，起先說是不甘被她戲弄，還有就是還人家一個恩情。

  只是這還恩情需要這樣還嗎？
  想方設法，千裡迢迢的把人引到北燕來。

  “爺，我們收到大晉那邊的線報。沈家姑娘離府的目的是為母尋藥，只是這藥有點巧。”

  墨一想到皇甫逸放下的誘餌，也隨即想到剛收的線報。

  “怎麽巧了？”

  “晉國的攝政王妃患有寒疾，還有什麽病因，這個列國都不知。不過，我們的人傳來消息，此次沈家子女全部外出，皆是為了尋找一種稀有的藥材。這與爺要找的那位姑娘要找的東西一樣。”

  墨一這麽說下來，他突然打了個冷戰，一個大膽的猜測躍入腦海裡。

  那個姑娘會不會就是沈家姑娘？
  聞言，皇甫逸蹙眉，“太歲？”

  墨一點頭，“是的，太歲。眼下，孟世子已經南下了，不過他的行蹤不定，我們的人並沒有尋到他，而是按他說的，把信交給他人，由他的人再轉交給他。”

  “此事，我知道了。風城那邊有沒有消息，流民的情況如何？”皇甫逸又問。

  “我們的人假扮成過路商人，已經連續布粥多天了，目前，那些流民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動靜。不過，官府的人一直在秘密監視著那些流民，不知是何原因？”

  墨一對此事一直不解，安排人去查黃東林，可都沒有杳無音訊。

  “繼續監視風城衙門的一舉一動。”

  “榮王被我們支到外地去了，關於沈星辰，你們查到了多少？她與老二是怎麽認識的？那傷是怎麽來的？還有，她是不記得以前的事，還是這中間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這些，你全都查清楚。【采風院】那邊，安插我們的人進去。”

  皇甫逸交待。

  那個在青樓女扮男裝的人有可能是沈家姐妹，如果真是這樣，那排除了在榮王府的沈星辰，如此一來，那人是不是沈夢辰？

  據說沈夢辰自小就跟著丞相夫人習醫術。如果真是她，那她隨身帶著解劇毒的藥，這也就解釋得通了。

  “是，爺。”

  “如今沈家兩個郡主都有可能在咱們北燕國境內，你一定要設方在暗中保護好她們。不然將來，我不僅無法對孟兄交待，北燕也無法面對大晉。”

  此刻，皇甫逸有些後悔放出那個自己府上有太歲的消息了。

  這樣把沈家姐妹引到了北燕國，實在不是好事。

  稍有不慎，那就會招來戰事。

  沈家的男人全都護短的，一個個護著家中女人都是不講道理的。

  北燕國，惹不起。

  “是，爺。”

  ……

  牛角村，顧家。

  “爺。”泰森從外面進來，看著孟晨曦在案前看書，而安寧則在一旁練習針炙。

  孟晨曦擱下書，抬眼看了泰森一眼，主仆二人相視一眼，他便吩咐一旁的安寧，“安寧，時候不早了，你回房吧。”

  安寧收了針，把桌面收拾乾淨，又取了一本醫書。

  “公子，我帶書回屋看。”

  “嗯，去吧。”孟晨曦抬手。

  安寧拿著書，朝泰森點頭致意，這才出了房間，並順手關上門。

  泰森從懷裡取出一封信，“爺，皇上來信。”

  孟晨曦接過信，折開，迅速的看完沈守業的信。

  泰森立在一旁，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泰森，收拾一下。我們馬上離開。”

  “爺，出什麽事了？”

  “皇兄信上說，那些賑災的銀兩，並沒有落在實處。他讓我過去看看，查清是怎麽一回事？”

  孟晨曦起身，四下看了看，“你收拾一下，我去找顧嬸子一趟。”

  “是，爺。”

  孟晨曦去找顧氏，隻跟她說臨時有急事處理，先要出去一趟，歸期未定。顧家的藥酒和猴頭菇，藥材，直接去找醫館掌櫃就行。

  顧氏送他出了院門，直到馬車走完才半上院門。

  她轉身，驚訝的看著站在院子裡的安寧，“安寧，你還沒睡？”

  安寧搖頭，“娘，他走了？”

  “嗯，公子說有急事要處理，所以就連夜離開了。”顧氏走過去，握緊了安寧的手，“時候不早了，你回屋歇著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嗯，娘也早點歇著。”

  “好！”

  顧氏松開安寧的手，見她情緒不高的樣子，她始終沒多說什麽，而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孟晨曦身份不低，而安寧就算安公侯府的嫡親骨肉，但那地方也早與她們娘倆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看得出安寧對孟晨曦的不同，但是……

  她只能當是看不見，不能安慰，也不能鼓勵。

  孟晨曦從寧河縣出來，一路直往災區，而他剛走不久，皇甫逸的信也輾轉到了。只是收信人不在，信又回到無極門，再度送出。

  北燕國。

  沈夢辰一連三天都用老辦法出王府，將太子府前前後後都弄得清清楚。則小蕊被迷倒，又被易容，一直不知沈夢辰以她之容，正大光明的出府。

  這天，沈夢辰又去太子府附近走動。

  “辰公子？”小香這幾天也在外面轉動，可一直沒有碰上沈夢辰，今天終於在附近的茶館遇上了。

  沈夢辰看到小香，不由驚喜，“小香，你怎麽會在這裡？”

  小香走到她桌前，面露苦澀，“公子，這一切說來話長。”

  “小香，你坐。”沈夢辰讓小香坐下，提壺幫她倒了杯茶，“小香，你喝點茶。話長，你可以慢慢說。我真是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你。”

  小香聽著，心裡很是慚愧。

  這事有多不巧，她是知道的。

  她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出門來假裝偶遇沈夢辰。

  小香端起茶，低頭喝茶，許久都沒有說話。沈夢辰也不催，見到小香，她心裡很是興奮。

  小香與太子相識，或許還能從她嘴裡知道太子府裡的情況。這樣，她就更有把握悄悄去太子府取太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