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別
  龍老太隻說龍小苗讀書沒人接送，卻不提讀五年級，已經十一歲的龍小黍每天都一起上下學，更不提房前屋後在上學的孩子了。

  龍爸不欲多說，龍媽更不會多辯解更不提陳姥姥和陳小舅沒立場說什麽，只能龍小姑說，“媽，小禾還小才六歲呢，況且才搬過來，走路得半個小時，我先送幾天，等她找得著路了就不用送了。”

  龍老太可不是容易被說服的人，就認定了兒媳支使自己女兒做事，就認定了小丫頭片子不該那麽精貴，“小，小就不要讓她上學啊，小米比她還大半歲，不上學在家還能喂喂雞掃掃地，小禾送去讀書，乾不了活還得出工接送，哪裡的道理。”

  這下好了，沒人搭茬了，龍老太還在沾沾自喜，你看我說的多對，你們沒話說了吧。其實大家不是沒話說，只是覺得多說無益。

  “二哥這次打算去多久。”最後龍小姑還是沒忍住，打破了沉默。

  “說不好，至少都要一兩個月吧。”

  “有事沒事打個電話到供銷社，我會給爹媽嫂子帶話的。”

  “嗯。”龍爸沒有再提讓龍小姑照應家裡的話，一來說得也不少了，二來不想給自己媽再找茬的機會。

  龍爺爺向來話少，反正有龍老太這個發言人，他磕了磕煙杆，“去了特區報個平安，沒大事也別老回來，一來一去車腳錢也不少。”說完還瞟了龍媽一眼，意思再明白不過，生孩子就別回來了。

  龍爸起身給桌子上的搪瓷缸裡都加了點水，“嗯，我會給阿珍那裡打電話。”還對龍大伯說，“家裡就要大哥多擔待了。”

  龍大伯不顧屋裡老人小孩孕婦的自抽著煙，“你在家還不是我照看著爹媽，你一個星期回家一趟，能頂什麽事。”彈了彈煙灰，“這陳兄弟你帶著去了，回頭要有什麽掙錢的活別忘了我啊。”

  龍大伯一副家裡家外都靠我走不開的樣子，一邊覺得龍爸好好的書不教去特區純屬腦子有毛病，一邊又覺得龍爸去了一趟又要去肯定是有掙錢的門路了。自己不願意出去闖，又希望自己兄弟掙了錢白花花的錢直接給他。

  龍小禾內心彈幕彈不停，“就衝爺爺給你的地你也得上心照看著”，“誰家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一趟就算是十拿九穩那也還有一拿沒穩住呢”，“出門在外哪有容易的”……

  龍小禾面上一言不發，其實內心發了幾百條彈幕。

  又是有的沒得說了大半個小時，龍大伯左催右催，龍爺爺也耐不住瞌睡要走了。

  臨要出門了，龍老太終於有點當媽的樣了，拿了一個已經不鮮亮的紅布小包，“裡面裝了房後的土，還裝了六塊六毛六，水土不服了就把土衝水喝了，出門在外，順順利利的。”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把紅布包塞到龍爸兜裡，塞完了還拍了拍。

  等龍爺爺一行人走了，陳姥姥又對著陳小舅耳提面命，不要遊手好閑，要聽龍爸派遣，別添亂，實在不行就回來……陳小舅一臉不耐煩，一看就沒少聽這話，陳小舅過耳不過心地應著。

  完了又叮囑兩人，窮家富路，出門不要盡圖省錢，該用就用，也別亂花。照顧自己，別病著傷著了，兩個人有商有量的，好的壞的都別瞞著家裡捎個信來，又絮絮叨叨說到夜深人靜。

  第二天龍爸就走了，又不上學，龍小禾坐在龍爸旁邊靠著龍爸直瞌睡，但是就是不去臥室睡，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陪著，好像多和爸爸坐一會就能多讓自己安心點。最後什麽時候被抱上的床都不知道。

  等龍小禾起床的時候，陳姥姥已經蒸好了一屜包子，煮好了稀飯，要出門的兩人也收拾差不多了。吃了早飯，稍稍坐了會，快到和李海宏約定的時間了，兩人就帶著陳姥姥非要讓帶的大肉包和醬菜出門了。

  火車上雖然沒有能熱飯菜的地方，可是拿個鐵飯盒，接滿熱水，包子往飯盒上一放，風水涼到可以入口了，包子也就半熱了，半熱的包子就這著半熱的水，再加上醬菜，火車上的一頓飯也就對付過去了。

  龍爸這一趟，把賣彩電之後，交給學校的錢搬家辦置行李之外，又給家裡留了兩百之後，剩下的一千三都帶走了。加上之前兩口子工資存折上的錢，給家裡留下了足夠母女幾個生活大半年的錢，省著點小一年也不成問題。看樣子，龍爸是做好了至少小半年不回家的準備了。

  家裡所有人都一起出門了，先一起去政府門口和李海宏匯合了，沒想到李海宏家也是一大家子人來送，於是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又一起去到了車站，三人坐上去縣城的車了還不算，非等車子開出了車站才各回各家了。

  雖然龍爸走了陳姥姥來了，家裡還是三個人，但是龍小禾就是覺得家裡突然很冷清，寫作業的時候沒有人在旁邊翻翻本子，吃飯的時候肥肉只能梗著脖子咽下去，出本也沒有人動不動就把自己抱起來，…在家不覺得，一旦人不在家了，覺得家裡哪哪都是龍爸的影子，幹什麽都覺得不得勁。

  也說不清是想龍爸了還是對龍爸這一趟擔憂，龍小禾本來個把小時就能寫完的作業，愣是磨嘰了快三個小時。龍媽還以為龍小禾跳級到了二年級有點吃力了。

  星期天，龍小禾一人無所事事，看著在做小被子小衣服的媽媽和姥姥，龍小禾再次感概，為什麽自己是個小孩呀，為什麽沒有網絡呀，現在好了，沒有網絡又是小孩子手頭就只有攢的四十多塊私房錢，就是有一腦袋的想法也實施不了，難道只能先乖乖當幾年小孩，等長大點再說？

  百無聊賴地翻著手邊的課外書，要說啊，還真是沒課外書可以看，雜志雜志沒有，小說小說沒有，難得磨著買了一本，還是小學作文大全，這有什麽好看的，隨便寫都比這寫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