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近鄉情怯

  柳雲背著若珍，進了城外的林子，跑了一陣，便放下她，打了個呼哨，過了片刻一匹馬便向他們奔了過來。

  柳雲檢查了行裝，從馬背的包袱裡取出一個藥囊，扔給靠在樹下的若珍。

  “裡面有藥，治跌打損傷的，我要回去複命了，咱們就此別過。”說罷就欲翻身上馬。

  卻又被若珍纏住了腿，“不行，你不能把我丟在這裡，你答應了帶我走的。”

  “我不是已經把你帶出來了嗎，你還要如何。”

  若珍堅定的道，“我要跟著你，你若是不答應，現在就殺了我吧。”

  柳雲用力甩開了若珍，翻身上了馬，自己是個殺手，又不是個菩薩，能做到如此，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姑娘怎麽這般不知好歹，真以為自己不會跟她動手嗎？
  柳雲拍馬離去，若珍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追上前去。

  上了大路，想著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好笑，雖然有些意外，但任務算是順利的完成了，腦中又浮現出若珍倔強的眼神來。

  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被林果救回林家的那段日子，自己好像也是這般的倔強，惱恨，還有些賴皮。

  緊了緊手裡的韁繩，又掉頭折了回去，若珍渾身狼狽的往前追，看見回頭的柳雲不禁流下了淚。

  柳雲騎在馬上，看著有些站不穩的若珍道，“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若非要跟著我走，到時候我把你賣了，你可別怨我。”

  若珍點著頭，上前兩步，“不會的，不會的。”也不知是說柳雲不會賣了她，還是說自己不會怨他。

  拉著若珍上了馬，便疾馳了出去，若珍緊緊抓著身前的柳雲，耳邊的風聲呼呼想起，馬蹄起落間，顛簸的自己穩不住身子，雖有些驚恐但咬牙堅持著。

  柳雲還算憐香惜玉，雖急著回去複命，也沒像來時那樣馬不停蹄，行半日就會停下來休息，馬兒跑了一日，將近黃昏時，柳雲駕著馬拐下了官道。

  之前經過了一處驛站，卻沒有進去休息，若珍不敢問，因為中午休息時，柳雲就說了，自己若是堅持不住就要把自己丟下。

  馬兒進了林子，在一處小溪邊停了下來，柳雲翻身下馬，若珍的雙腿卻酸痛麻木的沒有知覺了，她也想下馬，側了下身子卻直直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柳雲忙上前接住了她，“麻煩死了，這般笨手笨腳。”說罷就放開了手。

  若珍站立不穩，又跌坐了下去，柳雲牽馬去了溪邊，“你自己捏一捏把，過會在起來，我去找點吃的，你點堆火來，背囊裡有點火的工具。”

  取了掛在馬側的一把短弓，卸下馬鞍韁繩，讓馬兒自己喝水吃草，便踏著夕陽往林子深處去了。

  若珍緩了片刻，拄著棍子站了起來，撿了些枯枝乾柴，把火堆點了起來。

  太陽西沉，不一會天就黑了下來，若珍坐在火堆旁，聽著林子裡的蟲鳴鳥啼，不覺得陰森害怕，卻覺得十分自由歡暢。

  柳雲提著兩隻兔子，一直走到了若珍的身後，若珍才察覺到，回頭見是柳雲，便咧嘴一笑，若珍自覺這表情很是親和爽朗了。

  火光下柳雲還是覺得，這笑臉有些陰森恐怖，提著兔子去溪邊收拾乾淨，在火堆邊烤了起來。

  一路上柳雲只是催馬前行，很少開口說話，若珍方才表明了善意，卻沒得到柳雲的回應，也隻好閉了嘴。

  吃過了東西，柳雲從行囊裡翻出一條毯子，丟給若珍，翻身上樹，休息去了。

  若珍裹著毯子，在火堆邊躺了下來，閉目道，“我叫若珍，謝謝你。”

  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謝謝你殺了我的仇人，謝謝你願意帶我一起走。

  半天沒聽見回應，報了仇，吃飽了肚子，靠著暖暖的火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朦朧間聽見清亮的男聲，“柳雲。”

  第二日天蒙蒙亮，柳雲就叫醒了還在睡熟的若珍。

  在溪邊簡單的洗了把臉，收拾好東西就準備上路了。

  深秋的清晨，霧氣蒙蒙的，透著有些刺骨的寒意，看著縮手縮腳，口中哈著白氣的若珍，柳雲又從行囊裡扯出一件半截的披風來，遞給若珍，拉著她上了馬。

  一路都沒有再停下休息，下午時分便到了沭陽，柳雲沒有直接進城複命，先帶著若珍去了城外的牛馬行。

  與裴十一說明了情況，叫若珍先在這裡等著，這才進城去找隊長複命。

  交了手裡的帳冊信件和印章，說明了此番任務的情況，得了隊長的吩咐，便去見了仇大爺。

  縣衙後的書房裡，仇大爺道，“原本此次不用你去的，學了四年，你們兄妹兩也該有些本事了，這次是我想試試你的身手，你完成的挺好，回林家去吧。”

  “你帶回來的那丫頭也一並帶去，過陣子再說吧。”

  柳雲心中詫異，自己什麽都還沒說呢，仇大爺就都知道了，卻也不敢發問，低頭應是，便退了出去。

  去稟了隊長，又去牛馬行接了若珍，便騎馬往老樹溝去了。

  越到近前，越放緩了腳步，一別四年，不知道家裡一切可還都好，初到林家時的排斥抵觸，養病時全家人對自己的關照愛護。

  從一開始的滿心算計，到離開時的依依不舍，那些有笑有淚的日子，早讓柳雲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雖是賣身進了林家，但他們早就已經是自己的家人了。

  若珍有些不安，看著馬兒越來越慢的步子，四處田舍農莊，不會真的要把自己賣掉把。

  嬸嬸追著自己打罵的時候，常說要把自己賣到山溝裡，給傻子光棍做媳婦，一輩子逃不掉，一輩子受折磨。

  進了四面環山，到處巨木參天的村子，若珍哽咽道。

  “柳雲，你真的要把我賣掉嗎？”

  柳雲僵了下身子，什麽亂七八糟的，金寶說的對，女人就是麻煩。

  甩了近鄉情怯的念頭，催馬直奔林家的院子，怎麽與自己走時不一樣了，院牆大了不少，房簷高了許多。

  跳下馬背，上前敲了門，出來應門的是個面生的少年。

  門開半扇，瞧了瞧柳雲，與坐在馬上的若珍，擋在門前問道，“你找誰？”

  柳雲推門欲進，“這裡可是林家，我找林果。”

  卻被那少年擋了回來，“你是誰，找我家小姐何事。”

  柳雲被那少年一擋，卸了力道，便往後退了兩步，這少年的身手，與自己的頗為相似，該是仇大爺安排過來的。

  “在下柳雲，林果是我家主，多年未歸，想是你不知道。”

  少年聞言，這才讓開了身子，“你就是柳雲啊，柳雨是你妹妹把，既是自家人，那快進來吧。”

  引著柳雲進了院子，接過他手裡的韁繩，望向若珍道，“姑娘你不下馬嗎？”

  若珍有些不好意思，求助的看向柳雲，不是自己不想下，實在是下不去啊，難道再摔個狗吃泥。

  柳雲回了家，看著院子裡的變化有些激動，忘了自己還帶了個姑娘回來，聽的少年相問，這才回身扶著若珍下了馬。

  少年又道，“小姐去了酒莊還沒回來，少爺們在私塾讀書呢，還沒下學，老夫人和夫人在家。”

  引著兩人往廳裡去，“你們廳裡稍坐，我去請了她們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