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又愛又恨
  五月裡，天氣越發的燥熱起來，除了林果家，和一起建了水車的人家輕松些，其余的人家整日的擔水澆地，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老樹溝還好些，大舅媽回了趟娘家，說下河村的情況更嚴重，水流到那邊，幾乎已經乾涸了。

  眾人心焦之余，心裡還報著希望，因為孫天師說了不會顆粒無收，都等著天降甘露緩解旱情。

  老村長卻等不下去了，如今他已經把村長的位子交給了大兒子，但村裡的許多事，還是要他親自出面才能解決。

  他家也出錢合夥建了水車，可看其他鄉鄰地裡的莊稼，心裡卻不是滋味，去年分錢糧時傷了心，今年建水車再次讓他對村民們失望，可眼看著旱情越來越重，還是狠不下心放著不管。

  又有好幾戶人家求到門上來，想借村長家的水車澆地，若是不應，要惹的人閑話，大兒子剛接了村長的位置，將來在村子裡沒辦法行事。

  若是應了，這水車也不是自己一家的東西，其他幾家如何說項，再說應了一家，就不能不應別家，全村那麽多戶人家，根本不夠用的。

  帶著兒子來了林家的院子，找林果拿主意。

  “大爺，當初我費心費力請了我師傅下山，建水車的時候，你也是在的，他們不願出銀子，還想得便宜，我也不是神仙，做不到摒棄前嫌，普度眾生。”

  “他們自己不願意救自己，我能有什麽法子，如今知道水車的好處了，還打著小算盤，想借現成的使喚。”

  “一個個的哪裡來的這麽多心眼，就是借給他們使，加上李地主家的，一共三架水車，也不夠澆灌全村上千畝的稻田呀。”

  村長愁道，“這可如何是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莊稼都枯死在地裡啊。”

  林果雖說了不管他們死活，可如今還是狠不下心來真的不管了，但自己也決計不會讓他們當冤大頭使喚。

  想了想道，“現在建水車也還來得及，讓各家各戶都出些銀子，等你們商議好了，我再幫著請工匠吧。”

  村長應下，說回去就召集村民們商議這事，臨走時又問道，“大約要多少銀子？”

  林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要澆灌村裡所有的田地，平時五架水車也就夠了，如今要緩解旱情，怕是至少也要七架。

  自家的水車三十兩一架，蘇家只收了工匠的工錢，放在別處，這水車最少都是收的上百兩一架，因為沒有普及，無人可以仿造，蘇家賣的就是技術和工藝。

  村裡有現成的木料，若自己出面，說到五十兩也不是不行。

  “大爺，村裡的情況現在至少要七架水車，少說也要三百五十兩銀子。”

  “啥？三，三百五十兩。”當初跟著林家建水車，自家出了一兩多，幾戶人家湊起來的也不到十兩，怎的如今七架水車就要三百五十兩。

  看著林果不像說笑的樣子，突然心裡就不舒服了，這孩子莫不是想靠著個賺上一筆，看林果的眼神也變了。

  林果知道他心有疑惑，正要解釋，姑奶奶卻說了話。

  “劉老哥，你去問問李地主家的水車是多少銀子建的，你就知道怎麽會事了，你也不必在心裡犯嘀咕。”

  “若信不過我們，你自己請了工匠來辦這事，我家也落的清閑。”

  說罷送走了還在震驚中的父子兩，關上了院門。

  摸了摸林果的頭道，“百樣人，千樣心，你越是解釋，他越是猜忌，等他自己弄明白就好了。”

  林果點頭應是，不在操心此事。

  村長出了林果家的院子，就跟兒子去了李地主家，得知他家的水車，造價八十兩，還是托了林果的關系，少收了許多的。

  村長聞言又羞又愧，這孩子一心為了村子，自己還疑她心思不純，自家出的那一兩銀子，怕是還不夠買水車上的一個鉚釘的吧。

  若是當初大家夥別只顧著自己那點小心思，哪怕說句讓林家墊付了銀錢，往後再補上，也不會搞得如今這幅局面。

  地裡的莊稼日漸枯萎，再不抓緊點時間，怕真是要顆粒無收了。

  告辭了李地主，立馬召集了全村的人，商討立刻馬上建水車的事，眾人焦急地裡的莊稼，聽的又要建水車，見了這段時日用了水車的幾戶人家，地裡的秧苗一點沒受乾旱的影響，均拍手讚成。

  又聽得要每戶人家出錢集資，一戶要出二兩銀子，又都歇了心思，有說自家勞力多，挑水也夠用的，有說天師說了不會太嚴重，總會熬過去，等著下雨就是了。

  更有埋怨村長，處事不公，隻為自己的，說村裡已經建了兩架水車，眼看著田裡的秧苗缺水，都不肯借給村裡眾人用用。

  此話一出，就引的下面的眾人紛紛議論起來，牽扯出前面幾家自私自利，見不得大家過好日子，不肯借出水車。

  林家沒按好心，禍害村子，牽了頭要建水車，卻又只顧自家，放任村子裡的眾人，吃苦受罪，明擺著不把村裡的眾人放在眼裡，賺了點銀子就為富不仁。

  不遠處的林果被這群人的指責氣到發笑，這群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愚民簡直沒的救了，你伸出手去，想要拉他一把，他卻覺得你要害了他。

  林果大步上前，擠進了人群，爬上石桌，站在村長的身邊。

  眾人一見林果上了石桌，便都住了口，背地裡怎麽說都行，當著人家小姑娘的面再說下去就不對了，再說這還是仙師的高徒呢。

  林果心裡有氣，渾身的氣勢，目光清亮的注視著下面的眾人，好些人被她的眼神盯的渾身不自在，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林果看四下裡安靜下來，清了清嗓子道。

  “我林家願意出錢建水車，你們要借，便來借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林家的水車，我想借便借，不想借便不借。”

  “你們借牛馬使喚，還要管草料呢，我這水車建好了，可不白借給你們使。”

  “你們說我林家為富不仁，那我就為富不仁給你們看看，憑力氣吃飯，憑本事賺錢，我林家日子好過，豈會怕你們說道。”

  “這水車，我不但要在咱村建，我還要到別村建，你們隻管眼紅，我林家就是有錢。”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一時摸不清這是什麽情況，聽得林果要出錢建水車借給村民使用，忙回憶自己方才有沒有說什麽太過分的話，招惹的林家不喜。

  林家的眾人方才也在人群裡與人爭辯，此時大舅媽大喊道，“我家果兒說的是，我家有錢，管你們屁事，你們且等著，方才誰說了我家壞話，我可都記著呢，水車建起來了，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還要再說，被二舅媽拉住了，瞧林果跳下了石桌，這才追著她去了。

  林果片刻都不耽誤，喊方然去城裡請來工匠，當天就忙著建起水車來。

  林家也是熱鬧異常，不少鄉鄰都上門示好，說道，更有小心翼翼賠禮道歉的，生怕到時水車建好了不借給自家使用。

  林果見此，這群村民們，果然是心思淳樸，受不得挑唆的，沒有自己的主見，只會跟著人雲亦雲的起哄，隨大流。

  只要能得些好處，又不損害自己的利益，最是容易相信別人，怪不得歷史上煽動農民起義造反，最是容易，見效快，這真是一群讓人又愛又恨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