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為老不尊

  賀若蘭收回了手臂，站穩身子，“正事，這些年我被一點點奪了掌家的權限，困在後宅，早就不知什麽是正事了。”

  “大娘，如今在莫要糾結這些小事了，這段時間，還是小心些為好，京城那邊先別聯絡了，三叔公可不是裴錦睿，你別再使內宅裡那套把戲，把自己折進去。”

  賀若蘭呵呵的笑著，伸手摸了摸裴錦輝的臉頰，“大侄子，你先操心好我交代你辦的事情，京城裡的事，那是我的事。”

  “你只需攥緊手裡的生意，穩住老東西就是，如今局面已定，誰也破不了。”

  “你先回去，把來往的書信，帳目處理好，我這院子這幾日也少來吧。”

  裴錦輝該說的都說了，見賀若蘭以有了打算，便起身告辭，去處理手頭的事情。

  這幾年雖然與賀若蘭共謀，但裴錦輝也有他自己的打算，賀若蘭在利用自己給她兒子鋪路，自己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為自己謀福。

  裴家本就子嗣不豐，裴錦輝又是他這一輩裡，第一個男孩子，剛出生時，也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文韜武略樣樣都要學，奈何天下太平，根本沒有他功成名就，揚名立萬的機會。

  再有裴錦睿自出生，就被當做裴家的繼承人來培養，蓋過了他不知多少，叫他的心裡越發的不平衡起來，同樣是姓裴的，裴家的兵馬軍權他插不上手，可裴家的富貴榮華總不能沾染不上吧。

  扭曲的心思自見了賀若蘭就越發的不可收拾了，他不是想整誇了裴家，他只是想體現自己的價值，繼承裴家的家業。

  自他與賀若蘭聯手，給裴錦睿下毒的那日起，便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了。

  ……

  ……

  議事廳裡，仇大爺和裴錦睿還沒有離開，對於仇大爺的問話，裴錦睿惜字如金的隻用，恩，啊，哦，來回答。

  仇大爺好笑的看著裴錦睿，“這裡又沒外人，你好好說話。”

  裴錦睿有些別扭，小聲道，“府裡的防守，暗衛，如今大半在我手上，自從我上次中毒回來，大夫人就老實了許多，家裡的事情大多都是錦輝哥在打理。”

  “外頭的生意也多是裴管家和四叔在照看，我按著你的吩咐，習武讀書，很少過問，爹爹說讓我過陣子就到邊關去。”

  仇大爺點頭，“說些我不知道的。”

  “嗯，我覺著，大夫人和錦輝哥，有些，有些不對勁。”

  想了想又道，“你以前說我們裴家隻做關外和西南的貿易，四叔這幾年常與京城裡的客商來往，還去了幾次京城，你說讓我多聽多看，顧好自己，我就很少過問這些事。”

  “恩，還不算太蠢，既然你爹說了讓你去邊關，你收拾收拾，明日就走吧。”

  “三叔公，你今日才回來，卻讓我明日就走？”

  “我是為你好，家裡的事情我來解決，如今最要緊的是與南涼的戰事，你爹不日就要發兵了，你不去跟著，窩在家裡作何，如今在你爹身邊，比在家裡安全。”

  爺孫兩個又說了會話，才各自散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仇大爺的院子，離著議事廳不遠，四周空曠，沒有高大的樹木遮擋。

  進了院子，沒有池塘花圃，也沒有假山遊廊，院子裡卻是一個小型的校場，四周的木架上擺著刀槍劍戟各樣兵器，四周散落著練力氣的石舉，練靈巧的木樁。

  院子裡靜悄悄的，地上有剛剛灑掃過的痕跡，屋子裡窗明幾淨，家具擺設也是質樸簡單，但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造型簡單的家具，不是低調奢華的小葉紫檀，便是雍容華貴的金絲楠木。

  博古架上的古玩，件件精巧細致，巧奪天工，牆上掛著的字畫，均是名家大儒的傳世佳作，仇大爺進了屋，便拐進了臥房。

  “你們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我這把老骨頭，可要好好歇歇才能緩過勁來。”話落人便到在錦被玉枕的奢華大床上。

  裴家的大宅裡，也是暗流湧動，在看不見的暗影裡，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正在發生。

  裴永樂的書房裡，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正與裴永樂說著話。

  “四爺，這批糧食還有大半未入庫呢，沒有家主的印信，好多鋪子都不接啊。”

  “這可是，從要送到邊關的糧草裡挪來的，不快些折了銀子抵軍費，待大將軍知道了性命難保啊。”

  裴永樂冷哼一聲，“你怕什麽，如今糧食的價格瘋漲，還怕抵不上這窟窿嗎，實在不行吧先前到手的銀子先抵了軍費。”

  “四爺，不是這麽算的呀，邊關來了消息，大將軍不日就要出兵了，糧草的事拖不得了。”

  “如今家主的印信不在你手上，要挪動這麽大批的糧草軍餉，根本不可能了，你還是盡早與家主說明吧。”

  “在等等，我三叔可不是好說話的主，京城還有一批糧食這幾日就到了，這事已經做了，不能半途而廢。”

  瘦小男人隻好點頭應是，躬身告辭了。

  裴永樂沒有起身，敲著桌子，吩咐他從後門離開，小心著些，別讓人看見。

  ……

  ……

  這邊賀若蘭匆匆寫了幾封信，交給身邊的婆子，“用不同的路線送出去，他就是防的再嚴實，也總有一封能落在家父手上。”

  婆子應聲出去，一個小丫鬟便進了屋子，在賀若蘭的耳邊低語幾句，賀若蘭就笑了起來。

  “裴永樂這蠢貨，還不如他兒子，邊關糧草的主意也敢打，這樣也好，自己挖了坑，省的我費事了。”

  “裴錦睿呢？在幹嘛，給他撐腰的回來了，可高興了吧，就讓你們在多蹦躂幾天，這裴家早晚是我兒的。”

  裴錦睿自中了毒，院子就如鐵通一般，什麽消息都探不出來，丫鬟不應，她也不追問了，起身梳妝打扮起來，要去給三叔公請安。

  ……

  ……

  裴錦輝手忙腳亂的在書房後的密室裡整理書信帳簿，大白天的也不方便放火焚燒，只能先鎖在一個小木箱裡，藏了起來。

  這一切的小秘密都沒有逃過暗地裡的那雙眼睛。

  日落西山，仇大爺的屋子裡跪著一個精瘦的男子，正對門的桌子上擺著一隻小木箱，旁邊放著五六封字跡娟秀的書信。

  賀若蘭端莊華貴的端著一盅湯，由七八個丫鬟仆婦環繞著，提著燈籠往仇大爺的院子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大夫人，您請回吧，家主在休息，不見客。”

  賀若蘭也不惱，“什麽客不客的，我是當家的主母，三叔公的侄媳婦，他老人家幾年未歸了，我過來問個安而已。”

  那人也不與她爭辯，隻攔著不讓她在往前去，院子裡傳來仇大爺的聲音，“讓她進來，我也瞧瞧我裴家的當家主母，出生顯赫的侄兒媳婦。”

  護衛這才讓開了身子，丫鬟上前推開了院門，賀若蘭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屋子，便看見地上跪著的瘦小男子，桌子上的書信，卻並不見慌張。

  盈盈下拜，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不等仇大爺出聲，便直起了身子，叫丫鬟給仇大爺送上了湯盅，便走到一旁坐下了。

  “三叔你幾年未歸，可叫家裡人好生擔憂記掛，此番回來，可要多住幾日才是。”

  仇大爺冷哼一聲，“這是我裴家，我自然是要多住幾日的。”

  賀若蘭掩嘴輕笑，“咦，三叔啊，你何時對我的家書感了興趣，知道的是你體恤小輩，不知道的要說你為老不尊了，連侄媳婦的家書都要劫了來看。”

  仇大爺並不理會她，隻目光有神的盯著她看，直看的賀若蘭故作輕松的嬌顏也微微有些碎裂，這老頭子，不論什麽時候都是這般討厭。

  不過也不必怕他，自己是皇帝親賜，裴永安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又有兒子傍身，他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即便知道了皇帝要毀裴家，如今大局已定，他又能如何。

  忽略那點不自在，忽略跪在旁邊的瘦小男人，起身道。

  “時辰不早了，也給三叔問過安了，我便不打攪三叔休息了。”說罷便要離開。

  仇大爺沉聲道，“還早，你不是來看戲嗎，給我坐好了。”

  賀若蘭隻覺得威壓撲面而來，脊背一麻，人便又坐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