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慌不擇路
  破廟裡異常安靜，耳邊只有外面劈啪的雨聲。

  越過驢子偷偷瞧那兩人，都是只剩半條命的樣子，提劍的俊朗青年穿著一身黑衣，也瞧不出是哪裡受了傷，不過看地上的血跡，肯定傷的不輕。

  那青年雖然坐著養神，但看那緊繃的身體，像是上了膛的子彈一樣，隨時都能一擊斃命。

  林果兒嗤笑，用的著那麽緊張嗎？不過是祖孫兩個一頭驢。

  眼前突然跳出，大街上追趕他們的那兩個狂妄的大漢。難道是在防備他們？要是他們一會追來，火拚起來自己豈不是要被殺人滅口？祖孫兩個對望一眼，都是同樣的想法。

  林果兒看著瓢潑的大雨心中默念，老天爺，快收了神通吧。我還不想死呢。

  等了半注香的時間，老天爺漸漸收了神通。還不等雨完全停下，姑奶奶就匆忙的抱著林果兒牽著驢，離開了破廟。

  還沒走出五步遠，就聽見遠處有馬蹄踢踏著泥水聲音。破廟周圍樹木茂盛，看不見來了幾人幾騎。

  姑奶奶強撐精神背起林果兒，牽著驢就往破廟後面躲去。

  那驢子也聽話，站在一叢灌木後面不叫不鬧。姑奶奶抱著林果兒藏在灌木裡。

  不一會功夫破廟裡就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夾雜著一個漢子渾厚的聲音“本來還想留你們性命，可你偏不知死活，殺了我二弟。東家隻說帶你們回去。那我帶屍體回去也是一樣。”

  “那你便來試試。”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去了黃泉你可不要怪我。”說話聲夾雜著刀劍聲。聽的讓人心驚肉跳。

  不知為何，聽到只有一人前來，林果兒心裡稍稍放松了些。

  雖然不知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以命相搏。但腦中浮現出那男孩的眼睛，就不想他受傷害。那俊朗的青年也受了重傷，但願他們能挺過這一關。

  這盲目的關心，居然讓林果兒忽略了，那青年已經殺了一人了。

  正憂心著，就見兩人從破廟裡打了出來，那大漢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子，手握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風。大腿處插著一隻折斷的箭。也不見他皺一下眉頭。

  青年手持長劍，姿態靈動。劈挑砍刺，一一化解大漢舞來的大刀。也不知他們使的什麽招式，你來我往鬥的分不出勝負。

  那青年瞅準了機會一腳踢在大漢大腿的傷口上，趁大漢跪地的時機，一劍刺入大漢的心口。

  隨著拔出的劍，赤紅的鮮血噴薄而出。只見那青年收了劍輕蔑的說了句“你也莫要怪我。”

  林果兒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雙眼大睜，瞳孔微散。呆在原地，嚇的連呼吸都忘記了。

  生在和平年代的林果兒何時親眼見過這樣血腥殘酷的畫面。雖然跟他們互不相識，可自己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前一刻還在舞大刀，後一秒就死在泥地裡了。

  林果兒此時腦子一片混沌，眼睛看見的東西一片赤紅。

  姑奶奶瞧著林果兒的樣子。圓瞪著眼睛有些充血，瞳孔都有些散了，煞白的小臉一絲血色也沒有，嘴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拳頭緊握，掌心都快被掐破了。這是嚇的失了魂啊。

  輕聲喊道“小果，小果。回神了。”

  聽見聲音，林果兒就覺得自己身子一軟，倒在姑奶奶懷裡。

  手腕處的印記越來越燙，越勒越緊，緊的感覺渾身都疼了。只見那印記漸漸清晰起來，原來覺得好似藤蔓。現在看，卻是一隻盤桓在手腕上的朱雀。赤紅的眼睛，兩根靚麗的尾羽相互纏繞在一起。

  恍惚片刻，發現自己坐在空間的水池邊。池邊的靈芝悠悠的散發著香氣，蓮葉兀自的在水中輕蕩。石龜自顧自的吐著水。那濃霧間映著外面的情形。

  坐在哪裡，眼看著小林果人事不知的趴在驢子的背上，被姑奶奶牽著，跌跌撞撞的在山林裡尋找出路。

  又看見破廟前孤傲的青年一臉冷漠的在大樹下埋了那魁梧的漢子。

  那眼睛像星辰一樣的男孩子，一臉的嘲諷。竟然沒有一絲對逝去生命的憐憫和愧疚。只看見，卻聽不見。

  林果兒的心木木的，竟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安寧平靜過。

  畫面一轉，又看見自己的媽媽失聲痛哭，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滿臉悲戚，林果兒想走上前去跟他們打招呼，問問這是怎麽了。可怎麽也穿不透那層迷霧。想去幫媽媽擦擦眼淚，伸出手卻怎麽也摸不到。

  畫面轉過，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遺像，微微的笑著，眼睛明亮而深邃。那是自己的遺像。一路看著親朋好友來到了墓地，媽媽拿出一隻晶瑩剔透的鐲子，放進骨灰壇裡。蓋上蓋子的那一刻淚如泉湧。

  自己已經死了啊，連身體都燒成了灰。可怎麽總感覺像是在看別人的事情。無悲無喜，不氣不怒。

  現在的自己也不是小林果的模樣。以前的身子被燒成了灰。小林果的身體也回不去。自己無處安身，難道以後就要做個孤魂野鬼了？
  明明是這樣悲慘的事情，自己怎麽連半點悲傷的情緒也沒有。

  恍恍惚惚間。覺得自己越來越輕，飄過層層迷霧。追著姑奶奶飄去。

  此時的姑奶奶，那一絲不苟的髮型蕩然無存。衣衫也被樹枝荊棘掛破了好幾處。平時那笑眯眯的模樣，變得異常嚴肅認真起來。

  剛下過雨的山林裡水汽蒸騰。姑奶奶牽著驢子艱難的在林子裡跋涉，時不時的伸手扶好趴在驢子身上的小果兒。嘴裡念念有詞“果兒啊，姑奶奶在這呢，你可跟緊了，姑奶奶帶你回家”

  林果兒想去前面探探路，可姑奶奶那句話就像是咒語一般，走出去，就被拽回來，試了幾次也離不開十步遠的地方，這才明白，姑奶奶這是在喚魂。

  天還陰著，看不見太陽，無法分辨方向。姑奶奶無頭蒼蠅一樣在林子裡亂轉。林果兒想要回到小果兒身體裡，無論怎麽試都回不去。

  天邊的烏雲漸漸散開，姑奶奶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走出了山林。待上了大道，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天上烏雲散盡，繁星點點，月亮爬上山坡時。看見村口舉著火把，滿臉焦急的林旭和林胡氏，姑奶奶再也撐不住，倒在路邊的田埂上。

  林胡氏驚呼一聲，從黑暗裡衝出的宋大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前，一把扶起了姑奶奶。喊了一聲“娘”

  姑奶奶虛弱的應了一聲，說道
  “我沒事，快去看看小果，她被嚇掉了魂，如今怎麽喊都不醒呢。”穩了穩身子急忙又道
  “快把火把熄了，喊小果的名字，帶著她先家去。夜深了會走丟的。”

  聽完了姑奶奶的話，林旭臉色蒼白，呆愣在原地，不之如何是好。

  林胡氏腳下發虛竟是站也站不穩了。宋大順還算鎮定，忙推了林旭一把說道

  “快去，大黑夜的，只有血脈親近的人，才叫的住她”

  林旭傻呆呆的問“我要怎說？”

  姑奶奶回“就叫小果的名字，讓她跟著你回家，莫到處亂跑，走丟了。”

  說完從驢背上抱起小果，讓林旭背著。林旭背起小果口中念道

  “小果，哥哥在這呢，快跟哥哥回家了。”

  　對於這段喚魂的描述，靈感來自小時候生活過的農村。我外婆會講很多鬼鬼怪怪的故事，小時候怕的要死，卻還是纏著要聽。希望這些描述沒有什麽違規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