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呂暢此人
  客廳裡眾人商議結束，林果也端上了酒菜，熱熱鬧鬧的吃過了午飯，林胡氏拿出兩個荷包遞給兩位舅媽，直說是謝謝這段時日一直在這邊幫忙，不容拒絕的塞在了舅媽的手裡。

  又拿出給幾個小的縫製的新衣服，男孩子的都是深藍色的絲綿長袍，裡面蓄著新棉絮又輕軟又保暖。

  宋文麗的是跟林果一個款式的，玫紅色夾襖，蔥綠色的闊腿長褲，上面繡了小朵的梅花。

  幾個孩子抖著新衣服在身上比劃，摸著細軟的料子，興奮的點頭道謝，直說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穿。

  林胡氏笑著道“過年還有，這陣子家裡忙，你們幾個小家夥也幫了不少忙，這是表姑獎勵你們的。”

  宋文麗從來沒有穿過顏色這麽鮮亮的衣裳，自己的衣裳都是娘的舊衣裳改的，小心翼翼的摸著衣服上的繡花，生怕自己手粗刮壞了。

  大舅媽迫不及待的打開荷包摸出五兩銀子，喜的合不攏嘴，眾人又說笑了一陣，姑奶奶要午睡，這才散了各自回家。

  第二日一大早，舅舅兩家就過來上工了，林果讓兩個舅舅在暖棚的對角搭了兩個爐子，冬日嚴寒，要保證暖棚裡的溫度，蔬菜才長的好。

  送了包子，宋文成和宋文春去老屋那邊識字，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他答應教導家裡的幾個孩子，沒想到呂暢就像事先知道似的，收了幾個孩子。

  林果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初人家說的是來家裡教導林旭的，如今又連帶著家裡的孩子一起教了，讓林果有種佔了別人便宜的感覺。

  如今多了幾個孩子，還要在添置些桌椅板凳，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才是，與呂暢道了謝，回家稟了姑奶奶，由金寶陪著去城裡添置東西了。

  老屋的小院裡多了孩子，郎朗的讀書聲一起，很多外面四處調皮搗蛋的野小子跑來看熱鬧。

  呂暢也不驅趕，打開院門放孩子們進來，只要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聽著，他便由著孩子們跟著一起念。

  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再調皮搗蛋的小孩子也對他言聽計從，敬畏有加，忽閃著大眼睛認真的聽著。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就有孩子有些坐不住了，呂暢便放下書本，讓孩子們圍坐過來，講起故事來。

  林果和金寶送來買回來的筆墨紙硯的時候，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嘰嘰喳喳的孩童聲音，待進了院子就瞧見十幾個孩子圍著呂暢問東問西。

  “呂先生，那大將軍真的能以一敵百？”

  “呂先生，大將軍的馬真的能帶他飛躍敵營？”

  “呂先生，大將軍到底贏了沒有啊？”

  呂暢笑著道“你們若想知道，明日再來便是，現在都回家去吧，眼看要吃午飯了，免得你們的父母親擔心。”

  還有些孩子不依，纏著呂暢讓他再講，林旭上前道“先生已經辛苦一上午了，也要吃飯休息的呀，既答應了你們，明日再來不就是了。”

  孩子們這才幾人一夥的散了，興高采烈的討論著大將軍用的刀劍，武功招式，比劃著各自回家去了。

  林果把筆墨紙硯，連帶一些開蒙的書籍一並交給呂暢，便收拾著開始做午飯，叫金寶回去告訴家裡一聲，進了灶房。

  不過幾天時間，小院裡每日來的孩子越來越多，呂暢便教一個時辰的讀書識字，再講一個時辰的故事，下午有孩子過來，便帶著孩子們山間地頭的出去玩耍，間或講一些時令節氣的知識，生活中的常識。

  不幾日儼然就成了村子裡的孩子王，包子每日回來，總是呂先生長呂先生短，聽的林果都有些嫉妒，這麽快就把自家小弟的心收了去。

  轉天又問了林旭，確定每日都有學到東西，並不是胡亂的玩鬧，這才放下心來，覺得呂暢確實是個好先生，知道因人而異的教學，交給孩子們的都是往後能用的到的東西，並不是讀死書的書呆子。

  村鄰們感謝呂先生對自家孩子的管教，時常送些糧食菜蛋，還有婆婆嬸子主動過來幫著洗衣燒飯，收拾院子，呂暢全都欣然接受。

  村長見此，動了想在村裡開辦私塾的心思，但這呂先生是人家林家請來的，不好直接找呂先生說明此事，還是要先問問林家的意思。

  抽了功夫帶著禮物登了林家的門，說明了來意。

  林果聞言，這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呂先生願不願意，當初人家也是看著蘇金腿的面子才答應來家裡教林旭的，已經塞了自家孩子給他了，如今又要別人連帶著村裡的孩子一起教，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不厚道。

  村長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實在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村裡若是能多些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不說光宗耀祖，就是往後各家的日子能好過一些，也不枉費自家幾代人擔著村長的名頭。

  自從村裡的孩子跟著呂先生學了幾日，都變的懂事有禮了，路上見了人知道問候行禮，再沒有每日追雞攆狗的瞎胡鬧，連自家的大孫子都問自己要筆墨要習字了。

  已經厚著臉皮來了，還是想當面問問呂先生的意思，林果去請了呂暢過來，路上大概說了一下，也沒聽見呂暢的答覆。

  待見了村長，呂暢道“這自然是好事，教書育人乃是積功積德的事，承蒙各位看的起呂某，只是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如今這般為他們講解一些呂某的見聞，生活裡的常識，自是沒有什麽為難，但若是起了學堂，呂某當了坐堂的先生，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村長聞言頗有些失望，但呂先生既然已經明言拒絕了，也不好在強人所難，起身謝過呂暢這些日子對村裡孩子的教導。

  呂暢道“孩子們若是願意來學些東西，我自然沒有不教的道理，還像如今這般也不為難，不過我是林家請來的先生，多了村裡的孩子，對林家的孩子還是有疏忽之處，不知林家是否應允。”

  說罷端起茶杯給林果遞了個眼色，分明就是要林果送這個人情給村長，村長聞言頗為驚喜，本以為呂先生已經拒絕，還能像現在這般帶著孩子們，那是再好不過了。

  忙道“宋家嫂子，你看村裡的孩子能有個機會懂禮識字實在不易，林旭那是正兒八經拜過師的，確實耽誤不得，既然呂先生願意教授孩子們，不如食宿就由村裡來承擔吧，也好讓林旭安心讀書。”

  姑奶奶笑著道“確實是好事，也是咱們村的福氣，呂先生都同意了，我們自然是高興的，食宿就不必村裡操心了，就當是我家為村裡出的一點薄力吧。”

  兩人又推讓了一會，呂暢只是低頭喝茶，好像根本不關他的事一般，林果越來越瞧不懂這人了。

  說他高冷吧，他能和鄉下的孩子，種田的老漢，打成一片相談甚歡，說他圓滑世故，他又能把拒絕的話說的那麽直接。

  說他隨意慵懶，他卻對孩子們的教導嚴謹認真，但那副總是不緊不慢的姿態，濃濃的書卷氣息，實在是讓人看不透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呂暢卻從來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世來歷，自己只是一個再無利用價值，被家族拋棄的落魄之人罷了，如今無家室拖累，無世俗煩擾，能把自己的見識學識教授給這裡的孩子，在天地間自由的生活，比過去勾心鬥角，處處為家族鑽營打拚好了不知道多少。

  此後老屋的小院裡每日都有讀書聲傳來，因為呂先生的關系，林家在村裡的聲望越發的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