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悟了

  這位就是他們年級的第一名保持者，只有兩三次被擠下來，發揮很穩定。但性格……有些一言難盡，屬於問題學生。

  張達明不得不護著，雖然知道程亦然不會亂來，但這位學霸心理太敏感了。

  “程亦然，不要欺負新同學！座位可以下課和別人商量好來我這裡換，現在給我坐回去！”

  程亦然看了眼臉上慍怒的張達明，又上下打量一眼低著頭髮顫的男生，悻悻將手松開退到一邊，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張達明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為什麽不回座位？”

  程亦然一本正經道：“不和男生同桌。”

  想舉手要換這個座位的陸修陽聞言，尷尬地把手放下。

  沈濂也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情況？偏偏這個時候開竅？他剛剛錯過了什麽？
  眾人也有些無語，中南中男女同桌的情況視班級而定，但總體還是很普遍的，雖然大家心裡都有那麽點不好意思，可正常情況會這樣直接說出來嗎！！！

  唯一知情人趙楠直接笑出了聲，連忙捂住嘴趴在桌上。

  她的新同桌很茫然，好奇道：“有這麽好笑嗎？”

  “沒什麽。”趙楠連忙擺手，心說小然然實在太可愛了，又和她道，“這個校霸她不凶。”

  同桌若有所思的看向後面。

  張達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還以為是和沈濂的恩怨情仇什麽的，沒想到給出了這麽個理由。

  “坐回去，你兩能看對眼我擔著，看不上就互相禍害去，別嚇我們班的小花骨朵。”

  “噗！哈哈哈~！”

  “班主任太幽默了。”

  “太牛了才是，真的能擔著嗎？！”

  “班主任你說！是不是看我倆郎才女貌，其實別有用心！”

  “互相禍害才是最絕的。”

  班裡哄堂大笑，鬧成一片。

  程亦然面無表情，她不想禍害沈濂，她就想離他遠點，他們可是絕交了！！

  “老師，沈濂他有傳染b……”

  程亦然沒說完，沈濂一個箭步衝過去捂住她的嘴，將人拎著扔回座位，黑著臉道：“哪那麽多屁話，你看有誰理你？！”

  程亦然擦了下嘴，又擦下，兩隻手一起擦。

  完了，她又被弄髒了！
  沈濂看她那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十分無語，扯了扯嘴角坐回座位。

  講台上班主任開始自我介紹，講一班留下的一些規矩。

  程亦然跟自己的嘴較完勁，開始踹沈濂桌子，劃分好區域，又從他那裡搶回自己的書包，拿了本打發時間的課外書出來。

  底下是程母給她準備的小零食，依舊是那個精致的小布包，程亦然一看火氣就上來了。

  差點就忘了自己被扔到中南中這事！
  她為了誰做出反抗，為誰受傷？！她不就是想讓母親掙脫出來嗎！她居然轉眼就把自己給扔了！
  哦，所以她打一開始就用不著自己，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閑事？哼！誰愛管誰管！她不管了！

  程亦然將零食拿出來狠狠捏碎，反手丟沈濂懷裡去，抱著新買的書包開始拆。

  沈濂將懷裡被捏得皺巴巴的袋子拿起來，莫名其妙的看著不斷散發怨念的程亦然。

  說起來她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好像要打人，現在又拿自己的東西出氣，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氣成這樣？

  班主任絮絮叨叨開完班會，下課鈴聲響起，又安排人將新書搬上去。

  程亦然拿著美術刀，抱著被劃得破破爛爛的書包，腦袋抵在課桌上趴著。她有些累了，懶得劃拉了。

  說她在意自己的母親，其實也不盡然。她是在和沈濂喬裝打扮探望程母時，程母抱著自己哭著說沒有怪她，才開始覺醒。

  在此之前，自己對程母的定義只是聯系這個世界的紐帶，證明自己還是一個人類。如果沒有程母，她就是一隻名為可憐的蟲子，可以去死了。

  在那時她也經歷過各種被玩弄拋棄，自己對程母幾乎沒有記憶，唯一記得最早的一件事還是程母帶著自己從程家離開，去找喬任明。

  和喬任明在一起後，程母很快就意識到他不是良人，用各種借口將她送去培訓班夏令營避開危險，和程母相處的時間太零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是自己正確的將程母視為母親對待，她和程母給彼此的依舊是“拋棄”和“逃避”，明顯她什麽也沒做到。

  她只會生氣，只會揮舞拳頭，確實沒有人再欺負自己，但仍在受傷，仍在流淚，她比自己打倒在地的倒霉催可憐得多得多。

  他們揮舞拳頭是為了樂趣和刺激，而自己揮拳篤定理由是不讓自己倒下，從一開始，她就是最可憐的輸家。

  她什麽也沒有做到，什麽也沒有做到……再次被拋棄，受再多的傷仍舊在原地踏步。

  媽媽不要她了。

  程亦然自閉的時候，沈濂正琢磨著怎麽在不觸碰她的情況下安慰小家夥。

  一會兒，他起身去借了把小刀，裁了書上的白紙，畫了一個張開懷抱的小人，加上笑臉栽下來夾在筆帽上，小心翼翼從底下伸過去。

  程亦然朦朧的視線裡出現一個胖乎乎的小紙人，不由眨了眨眼將眼淚憋回去。紙人轉了轉，張開是四肢被甩來甩去，有些好笑。

  程亦然看了半晌，舉起美術刀削過去，小人唰一下收了回去，她扭頭看向沈濂。

  沈濂托著腮，另一隻手在轉筆，百無聊賴的看別人自我介紹。

  程亦然心說自己可能是出了什麽幻覺，繼續趴下來扣自己的美術刀。

  沈濂換了個紙人，又偷偷伸了過去。

  這次的紙人表情驚恐，四肢關節處只有一點粘連，揮動時四肢搖擺，像逃跑的姿勢，栩栩如生。

  程亦然默了默，扭頭看沈濂。

  沈濂換了個姿勢，和大家一起為剛剛起來自我介紹的人鼓掌。

  真幼稚！
  程亦然揉了揉泛酸的鼻子，搬開椅子遠離沈濂，繼續把玩美術刀，心裡哼哼唧唧。

  沈濂很囂張的跟著程亦然挪了下椅子，換上新的紙人，趴下來偷偷看了眼還掛著眼淚的小家夥，將筆伸過去。

  幼稚的紙人再次出現，這次的姿勢是個芭蕾舞轉圈的姿勢，表情賤兮兮的，就差在身上寫“來打我啊”幾個大字。

  程亦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動物，好奇又警惕，還裝作在玩其他的。

  沈濂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感興趣，感覺她準備要攻擊……

  念頭剛起，他就看到程亦然伸手去摘小紙人，迅速將筆收了回來。

  程亦然收回手，嘀咕道：“難看死，辣眼睛。”

  沈濂輕笑出聲，將裁好的紙人夾回書裡。

  程亦然繼續和自己破破爛爛的書包較勁，還有些期待剛剛的小紙人繼續出現，她想如果還出現的話就不生氣了。

  但她更怕一場空歡喜，扭過頭一副不想和他玩的樣子。

  沈濂見她不往下看了，拿筆戳了戳她腦袋。

  程亦然起身瞪他，氣勢十足，但沈濂看得差點噴笑出聲，額頭的還帶著紅印子，真是蠢萌蠢萌的。

  前面還在自我介紹，依次傳來落落大方的、俏皮可愛的、磕磕絆絆的聲音，還有稀稀拉拉的掌聲，底下的人談論著他們的氣質、容貌和名號，張達明在講台上活躍氣氛。

  大概是想快點融入班級，或者不想放過同學出糗或出彩的瞬間，一班的人注意力都在自我介紹上，除了後頭兩位大名鼎鼎的校霸，完全沒有自己是校霸的自覺。

  沈濂撐著額頭看向程亦然偷笑，程亦然緊緊抱著書包，揉著額前的碎發環視著教室，又漠不關心的扒拉自己的書包。

  沈濂將左手伸過去，四隻手指並攏，修長白皙的指尖用簽字筆畫上了各種囂張的表情，手指與手指間還有小人的手相連，四人勾肩搭背。

  程亦然不知道什麽意思，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把手拿過來。”沈濂朝她拿刀的手招了招。

  程亦然磨磨蹭蹭換隻手拿刀，沈濂抓著她手貼到自己畫好小人的手指上，用另一隻手緊緊握著：“等一會兒。”

  “好軟。”程亦然被驚到，“為什麽你一個糙漢子的手這麽軟，我的天啊，這可真是柔軟無骨。”

  沈濂聞言心中的那點竊喜消失，現在隻想打人。

  “好好一個姑娘，可惜長了張嘴。”

  “我沒有要侮辱你的意思。”程亦然弱弱道。

  程亦然的手當然比自己要小一圈，沈濂細心的壓著她手指在自己指尖滾一圈，心無雜念，生怕掌心發燙被察覺到異樣。

  “怎麽弄爛了自己書包？”他轉移話題。

  程亦然原本還挺關心小人能不能印上來，聞言低下頭不再說話。

  沈濂感覺到她手指蜷縮了一下，但沒成功，撓的他心裡發癢，又發脹。

  “不說就算了，我也幫不到你。”他輕歎，又道，“不過，不是因為我幫不到所以讓你不必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傾訴，我就在這裡。如果你覺得我不夠格，當然可以拒絕我。”

  “你悟了。”程亦然接道。

  沈濂：“？？？”

  是說我有不夠格的自知之明了嗎！？
  “我是說你居然給我拒絕的權利。”程亦然斜了他一眼，感慨道，“以前你那副樣子，我總有種自己是妨礙你工作的某機器，我沒按程序做事讓你很不爽。”

  沈濂：“……有那麽過分嗎？”

  “沒有，不用在意。畢竟看你不爽我就挺爽的。”

  “……說這種鬼話的時候就不要用這麽溫柔的語氣了，不要給我什麽奇奇怪怪的錯覺。”

  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