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朋友

  上課鈴響了，陸修陽回到教室，將書桌裡的酒精，止痛噴霧之類的一袋子東西塞給程亦然，然後離她遠遠的。

  程亦然看著懷裡的藥，眉間豎起了川字，百思不得其解。

  這位同桌哥哥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亦或是很有些想法呢！？
  人類真是種複雜又麻煩的生物，就不能像我一樣單純直率些嗎？！

  “我不需要幫助。”她將東西放到陸修陽旁邊。

  陸修陽沒看她，抬手一撥將東西推回去，也沒說話。

  程亦然想打他。

  歪倒的藥水從袋子滾出來，就要從書桌摔下去，陸修陽見她不接，伸手去抓。

  程亦然沒想不接，掉下來還得自己撿，鬱悶的看著藥水往下掉，伸手接住，耳聾同桌反手就將她的手握住了。

  程亦然：“？？！”

  陸修陽抓到溫軟的東西，整個人嚇了一跳，猛的回頭看去，手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程亦然抬腳就踹了過去。

  陸修陽松開手，呲牙咧嘴的揉著自己大腿。

  這家夥，差點把自己連人帶椅給踹倒！這麽凶，不就是抓了一下……小手嗎。

  陸修陽板著嚴肅臉，不去看她，耳朵卻染上了緋紅，剛剛抓過她的手好像帶著靜電，整個手心酥酥麻麻……

  他覺得程亦然可能是攜帶著什麽病毒之類的東西。

  陸修陽神思蕩漾的時候，程亦然擰開剛剛手裡抓住的酒精，倒在手上，往被陸修陽抓過的地方猛搓。

  顯然，她也覺得陸修陽這等善良之輩，也是可怕的病毒。

  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這節是英語老師的課，聽說是特級教師，還是大美女，課前讀前所未有的積極。

  當然是對於程亦然的前所未有，昨天沒有英語老師的課。

  英語老師從後門走來，二三十歲的年紀，溫柔似水的氣質，時不時停下來糾正同學的發音。

  程亦然回頭看了兩眼，露出深井冰的標準笑容。

  新同學來了。她想。

  沒一會兒，英語老師走到講台，拍拍手，底下同學自覺的停下了讀書聲。

  英語老師用喜歡用中英雙語上課，先用英文說，說完再翻譯一遍。

  “同學們還記得我們上節課布置的任務嗎？有請幾位同學來讀一下這節課要讀一下這節課要學的課文。”

  程亦然默默吐槽，您老人家的上節課我可能還沒來到這個省。

  “我來！”

  “老師我來讀！”

  “點我！點我！”

  格外積極。

  “嗯，我看一下，”英語老師環視一圈教室，“誒！那位是新同學嗎？第一組第三桌靠窗的女同學，可以請你讀一下這篇課文的前兩個自然段嗎？”

  “誰？”

  “程亦然！”

  “噗，哈哈哈！要出糗了要出糗了！”

  趙楠左看右看，撓撓頭，放下書準備站起來替這個學了寂寞的學渣讀，窗邊的位置卻傳來程亦然略帶低沉的聲音。

  “A Night the Earth didn’t Sleep Strange things were happening in the countryside of northeast Hebei……”

  程亦然的聲音一響起，英語老師的眼睛就亮了。

  這位同學可能在國外待過，發音標準，語速很不留情面。

  班裡剛響起來的起哄聲戛然而止，他們紛紛低下頭看課文，視線跟著程亦然讀到的地方一行行移動，甚至跟讀起來。

  不過程亦然很快就讀完了，英語老師視線從課本移開，心情愉悅的看向這個偶然發現的寶藏，剛看過去，表情就僵住了。

  程亦然抬頭靜靜的看著英語老師，怪異的左眼分外的明顯，甚至讓人覺得刺眼。

  不過英語老師只是一瞬失態，很快就緩過來，表揚了程亦然，本來想讓新同學自我介紹的想法也扔開了，讓她坐好。

  讓程亦然坐好後，英語老師自己也有些茫然，一邊讓下一個同學起來讀剩下的自然段，一邊偷偷看程亦然。

  剛剛那一眼莫名其妙的讓她緊張，升起一種念頭，剛剛讓她讀課文是個錯誤的決定。

  英語老師又狐疑的看了兩眼程亦然，此時程亦然隻低頭認認真真的看著課本。

  程亦然四歲時在程家大宅住，作為小瞎子的程亦然，只知道某天她碰到一個用奇怪的口音說話的男孩。

  男孩不知道是什麽人，但對她沒有惡意，於是被人當流浪貓一樣忽略的小瞎子就被男孩帶走了……

  帶到全是說英語的地方，待了一年，父親把她接回家。

  大概是這樣的，程亦然記得的東西不多，比如陸修陽就忘記了。

  不過她很記得被帶回來後，喜歡學小男孩用蹩腳中文講話，嗯，然後被打了。

  程亦然這段時間經常想起自己的父親，她還沒見過這個男人，複明後也沒有看看他遺照的想法，反正都死了。

  不過父親的形象對她來說是個迷，會不加商量的給她學習某些知識，但大多時候總是置之不理。

  其實……也很像現在的繼父。

  一下課，趙楠就朝程亦然位置跑過來。程亦然非常害怕這個括噪的家夥，卻拿她沒辦法。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陸修陽正趴在桌上寫練習題，人高馬大的男孩子將出路擋的嚴嚴實實。

  她將陸修陽課本一掀，摁在他胸前，一腳從他腿上跨了出去。

  那背影，格外瀟灑。

  陸修陽不明所以愣在原地，練習冊從胸前掉下來，砸到兩腿之間……

  “唔……咳咳！”

  “小然然！你去哪？怎麽我一來你就走啊！”

  “人有三急。”

  “上廁所是集體活動，知道嗎？你得叫人組隊才行！”

  趙楠怎怎呼呼的聲音又響起，周維清打了個哈切，回頭看了眼狗皮膏藥似的小姐妹，不忍直視的收回視線。

  咦？
  周維清在窗戶位置，看到了校門口走進來……沈濂！
  “啊啊啊！我男神濂爺回來了！！！”

  整個一班隨著周維清的尖叫沸騰起來，好吧隻限女生，男生則抖了抖小身板。

  而走出教室的程亦然，全然不知。

  程亦然去了廁所，見趙楠跟過來，嘴裡還嘰嘰喳喳的，反手就將她推進個了個隔間，跑了。

  趙楠：“？？？”

  不就是找你說話嗎！用得著躲成這樣？！太讓人傷心了！

  程亦然晃蕩下樓，到小賣鋪買了瓶雪碧，又想一個老頭似的小口喝著學碧，招搖過市逛了一大圈，幾乎讓全校人都知道了這個左眼長得奇奇怪怪的家夥。

  我雖然不漂亮，但醜得別致啊！
  程亦然心滿意足的踏著上課鈴回到教室，手裡還有半瓶雪碧，從後門進來，領子被一把抓住，往上一拎。

  程亦然下意識護住了自己脖子，抬眼就看到了一張黑沉沉的臉。

  沈濂把程亦然拎起來，看到這家夥容貌的時候猛的想到什麽，恍然大悟。

  他就說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程亦然程亦然，原來，真的是那個程啊。

  那個大名鼎鼎的，程家抹不去的，汙點。

  汙點小朋友被拎起來，抬腳踩住旁邊的椅子，站上去。

  或許是認出這是個老熟人，或許是從開始程亦然就沒表現出一點慌亂，沈濂任由她站上了椅子。

  其實他很想在她站上去的時候踢一腳椅子，最好摔傻。

  程亦然仰頭喝了一大口雪碧，低頭看著眼前穿得黑不溜秋的家夥，再看向他黑黝黝的眼睛，笑了笑。

  “小哥哥新來的？我叫程亦然，交個朋友吧？”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看著程亦然手裡的雪碧，腦裡齊齊蹦出一個想法。

  她喝的是酒，還是把雪碧喝進腦子裡了？
  陸修陽想的卻是，她不搭理自己，不會是自己沒有沈濂那麽凶吧？

  小汙點有點意思。

  沈濂將她拎下來，像拿個玩偶一樣把人夾在腋下，擺好椅子，再將夾著的人扔在椅子上。

  程亦然全程笑眯眯的，看著沈濂擺弄，眼裡溢滿了歡喜。

  沈濂坐下，抬腳踩住程亦然坐的椅子逼近她，真懷疑是她喝雪碧把自己喝醉了。

  “你是智障？”沈濂問得很認真。

  程亦然搖搖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真誠的回答：“我是神經病。”

  “……你踏馬在逗老子！”

  沈濂勃然大怒，把書朝她的臉摔過去。

  程亦然抬起手將書擋開，像昨天接住要懟到自己臉上的球一樣風輕雲淡，笑容帶上了些靦腆。

  那種靦腆，和在將樊湘水打進醫院前的靦腆，如出一轍。

  “不是的，我真的神經病，沒有逗你。”程亦然不笑了，臉上帶上了些許認真和小心翼翼，“小哥哥，你是不是叫沈濂啊？”

  沈濂：“……”

  你搞什麽鬼？我這麽凶巴巴你就不害怕嗎？！給爺配合一下能死嗎！

  “沈濂哥哥啊，雖然我沒見過你，但見到你的這一刻，我相信你就是沈濂，我要找的人。”

  對上程亦然亮晶晶的眸子和一隻詭異眼睛，沈濂眉頭狠狠一擰。

  這個神經病搞什麽鬼？她找我幹什麽？
  “所以，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程亦然拉開口袋，拿出裡面的項鏈，拉過沈濂的大手，將項鏈放在他手心。

  “我會給你買，好看的項鏈哦。”

  沈濂攤開手，看著手心被拉斷的項鏈，覺得眼熟，可這不是在……

  電光火石間，他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程亦然你踏馬！找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