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正視
  葉老爺子做了泉州指揮使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他有四個兒子，但是長子葉思明不僅腿腳不方便，而且過往的不好記錄太多，在葉老爺子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堪大任的人。

  次子葉思德雖然書讀得好，又考中了進士，但已經入了翰林院，自然也就不能再接手其他事情了。

  三子之前曾被葉思晴設計見了知府家的小妾的妹妹一面，居然偷偷地存起了私房銀子補貼起別人家的小娘子來，也頗讓他失望，四子平時唯唯喏喏，讓他做什麽便做什麽，似乎一點主見也沒有。

  每每想到自己的四個兒子，葉老爺子便開始感歎兒子們不爭氣。

  “玉不琢不成器，除了天賦之外還要有人引導，他們如今在軍中也呆了一段時間，不如選一個人跟著楚四公子一起管商船的事。”安國夫人向她的兄長建議道。

  葉老爺子沒有更好的選擇，隻好將三兒子和四兒子全叫到了跟前，“我最近分、身無術，需要從你們兩人中間選一人跟著楚四公子行船，你們誰願意？”又怕兒子不明白，這才向他們講出了葉家的秘密，“咱們和曾家合弄了幾艘樓船往杭州運東西回來，但曾家最近內部有些問題，之前的負責人病了，而曾家也一直沒派人手過來，我便拉了楚家入股。阿璃年紀雖小，但行事卻十分老辣，你們誰願意跟著他學習管這樓船？“

  老三沉思了一下，神情萬分堅定地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哥和二哥均不能從軍，我定要幫著他們把責任擔起來，四弟倒是和那楚璃年紀相當，一起共事也更容易說到一塊兒一些。”

  歷朝歷代商人的地位都很低下，本朝自然也不例外，就算將老爺子將商船交給自己管理，倒不如在軍中叱吒風雲來得痛快。呆在軍中，人人都知他是指揮使的兒子，在老大和老二都不能從軍的情況下，他這個第三子儼然已經成了葉老爺子未來的接班人，此刻不留在軍中和眾人搞好關系，跑去跟楚璃管理商船，莫不是腦子出毛病了吧？
  在老三看來，葉老爺子應該直接吩咐老四去做這件事，而他將自己也叫過來，自然是對自己和那胡家女私定終身的事不滿了，但他已經聽了老頭的吩咐至此不再和胡可心來往，為什麽他還處處針對他？

  可就算父親不看好他，他自己總該爭取一二。

  老四先看了葉老爺子一眼，然後才道：“那就我去吧。”

  葉老爺子欣慰地點頭，“若有不明白的事，除了問阿璃，也可以問我，若是我不在家，可以問你們的姑母。”說完想了想，又道：“若是真真兒要你幫著帶東西，你便斟酌著辦，這孩子平日挺機靈的，給她找點事做也好。”

  老四也應了，心裡卻有些好奇，想自己兄妹五人，哪一個不是老爺子從小捶到大？也不知自己這大侄女到底是如何得到老爺子歡心的。

  哪想當天晚上，葉錦輝就找到了自己的這位四叔，列了滿滿一張單子，讓他幫著采購。

  為表達自己的謝意，葉錦輝還給自己這位並不怎麽熟悉的四叔送了一份禮——一個她親手繡的香囊。

  純黑色香囊，上面用銀灰的線繡著一叢翠竹，裡面放了一包她自製的香。

  葉思邦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葉錦輝從杭州回來，送了他茶葉、糕點、折扇他都很喜歡，但是卻沒有回禮。

  葉家兄弟們全在葉老太太的薰陶下長大，葉老太太經常告誡兒子們，“你們又沒有成親，和你哥哥嫂子侄兒侄女俱是一家人，若是送禮豈不是顯得太見外了？”所以三叔也好，四叔也好，從來沒給侄女們送過一文錢的東西。

  “上次收了你那麽多東西，這香囊我還是不要了吧？”

  葉錦輝笑道：“這東西並不費功夫，不過是我讀書讀累了的時候的調節品，裡面的香也是我為了好玩才製的，四叔今後少不得要到船上去，聞聞這個說不定心情會好一些。”

  葉思邦想了想，也就收下了，“你雖說得輕巧，可這針線做得比外面鋪子裡賣得好多了，必定是用了不少心思的，四叔在這裡多謝你了。”又拿著那單子看，“這些東西應該還值不少錢，你和對方講好價錢了嗎？”

  葉錦輝這滿滿一張單大，大多是布匹。

  年初趁著手裡有錢，她又從街面買了間還不錯的店子，準備專營布料。

  可她的年紀畢竟太小了，少不得求了安國夫人，“祖父現在雖然是指揮使，但朝廷卻自他上任到現在，一文錢的軍餉也沒有發過，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又每天跟著您理家，不如讓我也為祖父出一份力吧。”

  安國夫人原來無波的面貌終有了一絲變化，饒有興趣地道：“你能為家裡著想，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說說看你想做什麽？”

  葉錦輝看安國夫人那嚴肅的臉上現出兩分柔色，靈機一動，道：“我年前賣布也不過是托了您老人家的名義，多誇您事後知道了也未與我計較，我心裡卻一直過意不去……”

  年前楚璃運回來的杭綢，葉錦輝全是借著安國夫人的名義賣給了張家，雖然事後及早地告知了安國夫人，但卻覺得這樣並不妥當。可就算她分銀子給安國夫人，她又豈肯將她這點小錢看在眼裡？

  “你可是銀錢不湊手，想要拉我入股？”安國夫人問道。

  葉錦輝連忙點頭，“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您老人家。”

  有安國夫人這張大旗，她做起來定會事半功倍。

  安國夫人卻笑了起來，“醜話說在前頭，我可隻掏銀子不管事的，但你一個姑娘家年紀又小，如何能成天和那些商人打交道？況且朝廷也明文禁止官員從商。”

  葉錦輝皺皺鼻子，“規矩不過是給人看的罷了。若真那麽苛嚴，那些夫人太太的陪嫁鋪子怎麽算？像楚四公子這樣的人才不是一樣在經商嗎？”

  “楚璃經商，在閩地一直化名董思安，你可知道？”安國夫人好笑地看了葉錦輝一眼，“他來咱們家，自然不會用化名。”

  這事葉錦輝還真不知道，但卻讓她立刻有了個主意，“若我需要和那些人見面，不如穿男衫，也用化名？”

  安國夫人笑了笑，“你年紀尚小，又是頭一次做生意，不如我少投一點，免得被你虧光了。”

  葉錦輝明白，安國夫人說要入股，不過是同她玩笑罷了，但安國夫人的名頭，本就是對葉錦輝對大的支持了，她高興地道謝，又模擬著張姑娘的契約，模擬了兩份，給安國夫人看。

  不過，那契約上面，她卻自稱沈輝。

  安國夫人仔仔細細地將那契約看過，笑著點頭道：“你這契約，倒是做得滴水不漏。”

  葉錦輝忙將張姑娘和她立契的事說了。

  安國夫人這才知道張家的成衣店葉錦輝不僅出了房子，還出了錢。

  “你這孩子，倒是個有主意的人。”直到這時候，她才開始正視起葉錦輝，讓杜嬤嬤拿了一千兩銀子給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