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敗露(下)
霎時間,凌玉淵瞳孔一縮:任定宗怎會在此?他沒有去赴五弟的約。
但是驚訝的表情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隨後,他又恢復了如往常一般的淡定從容。
“謙王果真是料事如神,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什麽計劃都會被你所破。在下拜服。”說著,他衝對方拱了拱手,又問,“不過在下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西陵軍潰敗,乃是一場騙局?”
任定宗不答反問:“從一開始,你們西陵軍便勢如破竹。殿下該不會以為,本王當真相信,你已然身亡的傳言吧?”
他又道:“即便你死了,西陵軍也不會無能到破綻百出。本王料定你們堅持不了多久,但是並不覺得會在短短數日之內便走向一敗塗地。”
凌玉淵點點頭,說:“因此,你就認為這是一個陷阱。”他由衷讚賞,“謙王果真聰慧過人。”
任定宗:“與其關心本王是如何識破你們的計策,殿下不如好好想想,應該怎麽突破本王的圍攻罷。”
他坐在下屬搬來的木椅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凌玉淵笑。
凌玉淵看看周圍,只見大周將士將他們二十人的小隊團團圍住,更遠處還有藏於暗處的弓箭手。
向從這團團包圍中逃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生了翅膀,能從這裡飛出去。
“王爺你思慮如此周密,在下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任定宗一挑眉梢:“哦?難道殿下你一點都不打算反抗了?”
這時,凌玉淵身邊的隨從上前一步,他護住他們的太子殿下,說道:“殿下,這裡交給屬下,您快走。”
“沒錯。我們的使命是守護殿下,即便大軍壓境,我們也不會讓殿下以身犯險!”
“啪、啪、啪!”任定宗拍手笑道:“說得好,說得好,真是一群有情有義的忠仆啊,不過很抱歉,今日你們——”
話未說完,忽然,營地之內的某處,忽然燃起了火光!
一名大周士兵急匆匆跑過來,他跪地大喊:“不好了王爺,咱們營地的糧草庫起火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糧庫會忽然起火!”
一名副將大聲斥責,就連任定宗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帶上你的人,去救火。”任定宗道。
“是,屬下領命。”
副將帶兵而去,圍困的士兵便少了一部分。
此時,凌玉淵笑了:“看來王爺您的營地裡,並不太平。”
任定宗臉上是冰涼的笑意:“太子殿下,即便你燒了我大周的糧草,也無濟於事。今日,你離不開新月城。”
然而凌玉淵卻說:“王爺,您這是什麽意思?下令燒您糧草的人,並不是我。”他指指周圍,說,“你也看到了,我被你的人困在這裡,可是一步都沒法離開,如何能燒了你的糧草呢?”
任定宗沉默著不說話。
凌玉淵又說:“難不成,是你們大周內部,出了投靠我們西陵軍的反賊?”
這是他隨口胡說的。
誰知道糧庫的火,是誰放的。不過,若是能在這時候動搖大周的軍心,也算是不錯。
隨後,任定宗說:“大周不會出叛徒。本王更願意相信,是救援你的救兵來了。”
凌玉淵嘴角是淡然的笑容:“或許罷。”
他心中在想:救兵?青藪正在城外設局。既然任定宗沒有在這裡,那麽去赴鴻門宴的就是別人。那個銀風的侍衛,還是坐輪椅的男子?
“王爺的兩名隨從呢,他們今夜又在何處?”凌玉淵看了一圈,問道。
任定宗:“他們是本王的人,自然是為本王辦事去了。”說罷,他便從椅子上站起,“廢話不必再說,太子殿下,請罷。”
他令下屬讓開一條道來。
聽了任定宗的話,凌玉淵這才確定,前去赴鴻門宴的,應當是銀風與那位坐輪椅的男子。
那麽,西陵的所有部署當中,只剩下別卿筠尚未遇到敵人。
凌玉淵即刻有了判斷:十之八九,燒糧庫的正是別卿筠。
當下,他微微一笑,說:“那就勞煩謙王你帶路了。”
他即刻跟著任定宗的手下往前走,不多時,便被帶到了一處柴房。
任定宗:“軍營簡陋,辛苦太子你在這裡將歇一晚。”
說完,他手下的士兵便將柴房的門給關上了。
此時的凌玉淵被捆住了手腳,還被單獨關在了這裡:“不知周將軍他們被關在了何處。”
柴房之內並未點燈,因此周圍是昏暗一片。
他靠在牆角,閉上眼睛仔細聆聽。隱隱約約,他聽到了不遠處大周將士匆忙救火的聲音。
忽然,頭頂的房梁傳來“哐啷”一聲清響。
凌玉淵抬起頭,說道:“別姑娘,是你麽?”
下一刻,一個黑影悄然落在跟前。
*
別卿筠摘掉臉上的黑巾,聲音輕快:“你怎麽知道是我?”
凌玉淵面帶微笑:“猜的。”
“行,就你料事如神。”
別卿筠說著,立馬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同時道:“你不是身邊帶著隨從麽,為什麽被任定宗抓住了,也不掙扎?”
凌玉淵道:“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而且,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行吧。”別卿筠說,“不過我可告訴你,我既然會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你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
“哦,這是為何?”
別卿筠挑眉:“你這麽聰明,怎麽不自己猜猜?”
凌玉淵沉吟片刻,隨後道:“是我們西陵將士不願意服從你的命令?”
“哈,你果然機智。”別卿筠說,“你那群屬下,嘖嘖嘖,真是沒用啊。一點活兒都不願意乾,大周的軍隊來的時候,他們還喝了酒,醉得東倒西歪。得虧我脾氣好,要不然,論軍紀,當場就得死幾個人。”
凌玉淵:“姑娘仁善。”
別卿筠:“……”這人是見了誰都要誇幾句嗎?“別說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她推開屋頂的木頭,向凌玉淵伸出手:“趕緊的,我們一會兒還要去看一場好戲呢。”
“哦?”
凌玉淵頓時來了興趣:“姑娘有什麽安排?”
別卿筠對他眨了下眼睛:“跟我來就是了。”
*
任定宗回到房間,可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麽援救凌玉淵的人,只是在糧庫放了把火,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他沉默地飲了口水,背靠在軟榻上。
或許,對方只是故布疑陣?
就在這時,房間外忽然傳來女人的聲音:“喂,任定宗,你在不在啊?”
霎時,任定宗從軟榻上坐起。
是別卿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