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征戰天下(7)
說到底,鏡國的局勢尚未穩定,若是這時候不將大周的余黨一一清除,恐怕日後要留下禍患。趁這機會,將大周最後的余黨逮住,往後她便能安心治國了。
“時局未穩,我不得不未雨綢繆啊。”別卿筠說,“這件事還要勞煩你一一辦好了。”
說罷,她有些頭疼地揉揉酸脹的太陽穴。
自打拿下京城以來,她已經一宿沒有睡覺了,忙著處理大周的政事,這會兒困得要死,但是閉上眼睛又睡不著,滿腦子都在想著大周這裡苛政,那裡壓榨百姓,氣得心臟突突的。
見他如此疲累,任定宗也很是心疼。他放下手邊的東西,走上前去按了按她的太陽穴,並輕輕地揉了幾下,說道:“這些事情你大可不用親力親為,若是累了,邊早些回去休息,一切有我。”
話是這麽說,但是別卿筠還是不想放手。她承認自己掌控欲是比較強,送到她手裡的東西若是不能掌控好了,她便會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全感。
但是現在跟她說這句話的是任定宗,忽然,她還真就想撒手不管了。半晌,她笑了笑,說:“還成吧,不怎麽累。不過現在你既然來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她伸手一指,“上頭那些事情,就交給你處理罷。”
裡頭大部分是她在遼西城推廣的惠民政策,等時局穩定之後,她準備將這些政策複製到京城,複製到眼下鏡國版圖上每一個城池。
任定宗知道她的計劃,也清楚她的夢想。她想要在這個國家上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國度,說實話,難。
但是她想做,他即便是排除一切萬難,也要為她達到這個目標。
於是,任定宗微微笑了笑,將人擁入懷中:“我知道,你先休息罷。”
別卿筠靠在他的懷裡,在他低沉的嗓音中,最終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任定宗的行動力不是一般的迅猛,在別卿筠交代下去之後的三天裡,京城的局勢一片穩定,原本還戰戰兢兢,為戰事心驚膽戰的百姓也敢出門做生意了,所有願意投降的大周官員也開始著手處理鏡國政務。
見此情景,別卿筠很是滿意。
她基本上放權交給任定宗處理,所以現在任定宗比她還要忙碌,成天不見人影。別卿筠樂得清閑,還去大牢之中看望了任定簡與凌玉淵兩個。
要說他們兩個如今淪為階下囚,應該很是心慌才對,但是他們兩人卻氣定神閑,一點也不慌張。
尤其是任定簡。
見了她,他還笑著臉和她打招呼:“筠兒,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別卿筠:“……看來你是真的瘋了,我都要將你送上斷頭台了,你還能笑出來,我真是佩服你的胸襟。怪不得你能當皇帝呢。”
現在她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任定簡就是當皇帝當傻了,竟然在這時候還能笑出來。
任定簡的笑意在一瞬間消失了。他看著別卿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你……當真要殺我?”
別卿筠:“……你問這句話是不是問晚了一點?你我立場對立,我想殺你,不是很正常的事麽?換作是你,當初我造反的時候,你也應該想殺我才對。”
“不,我從未想過要殺你。”任定簡搖搖頭,說:“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殺你,我甚至……”
甚至什麽?他想說什麽?
來不及了,說什麽都來不及了。現在的他們已經形同陌路,不可能再回到從前,說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從前的別卿筠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任定簡閉上了嘴。
別卿筠卻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任定簡愣了片刻,隨後又問:“你我之間,當真是毫無可能了麽?”
“……”別卿筠有些無語,“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想著這件事?罷了,告訴你也無妨。那日,從你一掌將我打入水池開始,別卿筠與你就再也沒有可能了。這樣說,你明白了吧?我對你從來沒有男女之情,後來也是真的要殺你。現在也是。”
她站起來,說道:“不過到底還是相識一場,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若是能為你辦到,盡量會辦到的。”
聞言,任定簡卻是沉默了。他低著頭,半晌才道:“以往是我對不住你,你怨恨我也是應當的。此前,我曾做了一件對不住婷兒的事,請你將她從西陵國救回來,就當是我生前最後做的一件好事了。”
“這個容易,我會去做的,還有呢?”
“沒了。”
別卿筠又問:“確定沒有了?”
任定簡點頭:“是。大牢非國主尊貴之軀久待之地,還請國主速速離開。”
“……這,好吧。”
聽見這話,別卿筠也不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她轉頭看了眼凌玉淵,見對方是一臉怨恨,遂沒有了與他聊天的興致,轉頭就走了。
別卿筠離開之後,大牢之內一片安靜。
凌玉淵心中憋著氣,扭頭看了任定簡一眼,說道:“你對她還真是用情至深,但是你看看,她可曾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情誼?”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都過去了。”任定簡說。
是的,都過去了。
他回想起從前別卿筠還在京城的日子,那段時光在從前的他看來,是非常可恥的歷史,但是在如今的他的眼中,卻是難得的快樂時光。
那時,別卿筠會將得來的新鮮玩意兒送到他面前,不管是扇子、香包、還是書冊,全都一股腦的送過來。
他曾經是不屑要的,甚至當著別卿筠的面,將那些東西丟得一乾二淨。他討厭她總是以他的未婚妻子而自居。
相反的,他更喜歡溫柔知禮的別卿婷,盡管婷兒從未對他送過什麽東西。
在那一瞬間,任定簡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充滿了錯誤。但是錯在哪裡,他說不上來。他好像現在才看明白了從前的荒唐,而荒唐之處就在於,他對別卿筠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沒有什麽道理的。對別卿婷的喜愛更是沒有道理。
從前的他好像是一個木偶,做什麽都沒有什麽自我主張與意識。
他歎口氣,心說:罷了,想那麽多有何用?
用不了多久,便是他的死期了。
而這個死期很快就來了。第二天,獄卒打開了他的牢門,說:“起來,該上刑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