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往事記憶猶新
她留著長及腰部的黑發,柔軟順滑,一身純白的連衣裙,就那樣坐在鋼琴前,嘴角帶著笑容地輕輕彈,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揚。
琴聲悠揚動聽,婉轉迷人。
鋼琴曲來自貝多芬的致愛麗絲,這首曲子算是他們倆的定情曲吧。
夏瑜的專業是鋼琴,而他的專業是經管,可其實他也彈得一手好鋼琴,小的時候母親田寧以培養他的氣質為由讓學的,其實他並不喜歡,但是他又想讓母親開心,所以去學了。
如果不是今天夏瑜忽然彈起了鋼琴,這些年他都快要忘了,他還會彈鋼琴。
自從正式接任一團糟的穆氏,自從結了婚,他的生活裡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那些詩情畫意。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一起生活的人不對,所以生活才會這樣枯燥乏味,可是現在,眼前的一切明明都是他喜歡的,他喜歡的人,他喜歡的鋼琴曲,可是為什麽這樣看著,他的心裡卻一片死寂?
心情既不喜悅,也不明媚,連脈搏的跳動都是平靜的,平靜的仿佛眼前的女人不是他曾經熱切愛過的人似的。
是他不會愛了嗎?
還有另有他因?
就在他這樣沉默著的時候,鋼琴前的人忽然手指一動,又換了另外一首曲子:夢中的婚禮。
這首曲子在他們愛的最濃烈的時候曾經一起聯手彈過,也正是在這樣美妙的音樂之後,他們一度談婚論嫁過。
然而,此時再聽這首曲子,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竟然是他跟容顏婚禮上的一幕幕。
因為她是父親欽定的兒媳婦,所以那場婚禮辦的很是盛大。
五年過去許多細節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他掀開她白色頭紗的那一瞬,她明媚嬌羞的笑容。
笑靨如花,容顏似水。
以至於讓他記到了現在。
再記憶猶新的就是那個難熬的洞房花燭夜。
因為那個時候她懷孕,還是處於前三個月的危險期中,他們什麽都不能做,偏偏她還跟隻小貓似的不停地撩著他,卸完妝洗了澡之後就不停地往他懷裡鑽。
一開始他還冷著臉拒絕她的靠近,可她沒臉沒皮地繼續鑽,她又是個孕婦,他也不能大力推她,最後被她得逞,光溜溜的鑽進他懷裡,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弄的他苦不堪言。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什麽不能做,卻還故意撩著他。
那個時候她就是有那麽多小小的壞心思,整天變著法兒的折騰他,只為了引起他對她的注意。
今天老公下雨了我在外面逛街沒帶傘你下班來接我不好,明天老公我出去買菜忘了帶家裡鑰匙了去你公司找你拿好不好,後天老公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你抱我去洗澡好不好。
整天這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想發火卻又發不出火來。
依著她吧他又覺得心有不甘,因為這樣感覺自己像是在寵她。
不依著她吧,她的模樣和語氣又可憐兮兮的,感覺像是他在虐待她。
最終依著她和不依著她的時候各佔一半吧,他總算能心理平衡一些。
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似乎是從一年前開始,她不再對他用些這樣的小心思了,一切都任由他自己順其自然。
晚歸的時候不再電話催,做飯的時候也不再特意做他喜歡的,撒嬌淘氣古靈精怪再也不曾有過,一開始他還覺得自己解脫了,不用被她整天煩。
現在想來,她不對他用那些小心思了,不煩他了,是她不在乎了。
就在他這樣兀自想著跟容顏的一些往事的時候,優美的鋼琴聲結束,原本坐著彈鋼琴的夏瑜起身朝他走了過來,表情和語氣都有些驚訝,
“遠航?”
“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夏瑜對他的突然到來感到驚喜,因為之前都是她主動打電話叫他過來,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他才會過來。
穆遠航回神,心裡有些懊惱,他怎麽突然回憶起跟容顏的往事來了,而且還記得那麽清楚!
回過神來的他,視線落在夏瑜白皙的手腕上,她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她說是因為被穆啟帆折磨地絕望到不想活了而自殺留下的痕跡。
被他那樣一直盯著手腕上的傷口,夏瑜有些驚慌地趕緊將手背到了身後,
“別看!別看!”
她身後的看護一看她情緒有些激動,趕緊過來扶住了她,
“夏小姐,您冷靜一下!”
穆遠航皺眉看向那看護,眼神凜冽,
“怎麽回事?”
“你們的主治醫師不是說她的精神狀態已經慢慢好轉了嗎?怎麽現在連這個傷口都這麽敏感了?”
夏瑜手腕上的這道疤痕,還是夏瑜剛回來的時候,自己聲淚俱下跟他傾訴的,說穆啟帆如何如何的折磨她。
剛回來的時候自己都有勇氣提及這個傷口,現在連別人看一眼都不行了?
那看護也很是為難,
“穆先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穆遠航莫名心煩,抬手衝那看護揮了揮手,
“你先下去吧。”
待那看護下去之後,穆遠航看向被看護安頓在窗邊椅子上的夏瑜,夏瑜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了,抱歉地衝他笑,
“抱歉,我剛剛情緒有些激動。”
穆遠航沒做聲,視線卻是依舊凝在夏瑜的臉上,夏瑜似乎有些害羞,不太自在地抬手撫上自己的臉,
“怎麽了?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穆遠航猶豫了一下,最終冒著刺激到她的危險,開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跟穆啟帆,現在還有聯系嗎?
一開始接到公關經理電話說自己被爆出跟夏瑜的事之後,因為招數跟當年搞臭穆修文的一樣,所以穆遠航第一反應就是認為這件事是穆啟帆做的。
但是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他又仔細考慮了一番,總覺得穆啟帆還沒有到那麽神通廣大的地步。
而他收留夏瑜幫夏瑜在治療的事情,也並未有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他在想,會不會是夏瑜將這些事情告訴穆啟帆的,然後穆啟帆才握住了他的把柄再次企圖將他弄臭,畢竟穆啟帆對穆家的敵意從來就很明顯。
其實他心裡並不願這樣去想夏瑜,他心裡的夏瑜是端莊優雅的,甚至有些藝術家的清高,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可是莫名的,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了容顏曾經對他的一番冷嘲熱諷,就是她間接暗示他,說他跟夏瑜那天在咖啡館的談話被她聽到,都是夏瑜一手安排的那次。
所以他不受控制地懷疑了夏瑜,然後有了剛剛對夏瑜的那句問話。
夏瑜乍一聽到穆啟帆這個名字,臉色瞬間煞白,然後猛力搖晃著頭,
“我怎麽可能還跟他有聯系,我躲他都來不及呢?”
夏瑜說著忽然又激動了起來,在穆遠航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一下子就衝了過來撲進了他懷裡,抱著他哭的滿臉都是淚,
“遠航,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穆啟帆會查到我躲在你這裡,然後繼續來折磨我”
夏瑜消瘦的身子在他的懷裡不停的顫抖著,
“他都將我害成這樣了,我恨不得殺了他,我怎麽可能還跟他有聯系呢!”
夏瑜聲嘶力竭地訴說著自己對穆啟帆的痛恨,證明著自己跟穆啟帆半點聯系都沒有,而且她越說情緒越激動,穆遠航不得不喊了樓下的看護上來,兩人一起將夏瑜給送回了她的臥室。
看著躺在床上還在不停掙扎嘶吼著的夏瑜,穆遠航覺得很是心煩意亂,叮囑那看護,
“有什麽事再給我打電話,我先走了。”
然後便疾步而出。
以往他每次來,都會坐一會兒,安撫一下夏瑜或者陪陪她,爭取讓她早日康復。
夏瑜早一天好起來,他覺得自己就早一天解脫了似的。
最初夏瑜剛回來的那段時間,情緒很差,而且整個人都消瘦的不成樣子,整夜整夜的哭,鬧著自殺之類的,他隻好宿在這裡陪著。
可是這一次,他也不知道怎麽了,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他想可能是他最近心情不好,沒有誰離婚之後能心情好,即便那是一段開始再不情願的婚姻,更何況這段婚姻的結束,還是以他這樣被動的方式。
穆遠航離開,看護也離開之後,原本安靜下來閉著眼躺在床上的夏瑜,猛地一下子就睜開了眼,她的眼底清明狠戾,一絲瘋狂和歇斯底裡都沒有。
她先是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笑,然後起身下床,走到靠窗邊的位置,就那樣站在厚重的窗簾背後,冷眼看著樓下穆遠航坐進車裡驅車離開的背影。
他一定沒想到,他被爆婚內出軌的事情,其實跟穆啟帆沒有任何的關系,一切,都是她一手操縱的。
但是,剛剛她那樣一番裝瘋賣傻,極力撇清自己跟穆啟帆沒有任何聯系,相信他已經對她沒有任何的懷疑了,而她,順利將一切都嫁禍在了穆啟帆身上。
這不怪她。
原本她並沒有想那麽多,她故意放出穆遠航跟她親密的信息去給媒體,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想逼他公開離婚的事實,逼他面對大眾承認她夏瑜的身份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