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此時的他,風塵仆仆,滿臉疲倦,長發披散,亂成一團,標準的一個瘋子。再加上一身烏漆抹黑,更讓人不寒而栗。
臉色很臭、很硬、很沉,眼神很冷,仿佛可以穿透任何一切事物,讓人毛骨悚然。
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除了寒之外還是寒,讓人退避三舍,讓人心房發涼。一路匆忙,不分晝夜,隻為一種名為怒火的東西。
他要去殺了她!
冷秋霜。
他將水憐帶到雲山的最頂端,山頂,長年積雪,冰雪不易融化,而在那裡,有一個山洞,山洞裡,有一張天然而成的冰床。
冰床,寒冰徹骨,冰層不斷加厚,溫度,越來越低。如果想要保存某種東西,放在那裡,絕對是上上之選。如果想要保留水憐的遺體,將她冰封在山洞裡,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山洞內,四周散發著寒氣,而冰床上,更加寒氣不斷,如果不是功力深厚的人,絕不可能上達山頂,亦不能靠近這冰床,或是山洞一步。
而斷魂,是例外。
將水憐的遺體放到冰床上,不到半刻鍾,整張臉上,已經凝結成了一層霧,整個身體,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而這些,正是他想要的。唯有這樣,才有保正水憐的遺體不會腐化。
靜靜的凝視著水憐幾秒,心,一直擰著,一直痛著。
知道她的欺騙時,他氣過了頭,不知道憤怒為何物。但見著她瘦如柴骨的樣子,他心疼不已,怒火隨之消散,只剩下憐惜與不舍。
他憤怒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死亡,而是,他沒有見到她的最後一面,沒有對她說最後一句話。
他愛她!
最後一次表白,他來不及說;最後一次親吻,他來不及做;最後一次凝望,她看不到。
這些,才是他憤怒的。
她離去了,心中除了想要追隨她去之外,卻又萬分不舍才幾個月的女兒。失去了她,他不知道活著還有何意義;失去了她,他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失去了她,他找不到支柱。在去與留之間,他徘徊猶豫,他矛盾不已。
這些,亦是他所憤怒的。
握著她蒼白無力的手,卻猶如握住了一堆白骨,他心痛難舍,替她理整了一下額頭的劉海,含著淚水,卻又不失溫柔的說道:“憐兒,你等著我,等我為你報仇了,我就來陪你。”
他的決心,仿佛連死去的水憐都已感覺到。
而冷秋霜,必死不疑。
放開她冰冷的左手,抽回撫摸她臉頰的右手,斷魂絕然而去。
來到山腰,尋找師父冷剛的毛草屋,斷魂悄然進去,不發一絲聲響。
“魂兒,你怎麽回來了?”冷剛坐在上位,悠閑的品著茶。看到斷魂的出現,與他此時的模樣,他只有一時的失神,只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師父,秋霜在哪?”斷魂不回,反而問道。
“你們下山之後,她也跟著下山了。”冷剛如實回答道,然後接著說道:“怎麽?發生了什麽事嗎?”
從斷魂的眼中,他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他滿眼的殺意,滿腔怒火,滿身的悲傷之情。他好像發了瘋,好像抓了狂,無人能夠阻止他的行為。
“憐兒中毒而亡。”斷魂冷冷的看著冷剛,有著恨意,有著怒意。
冷秋霜所做的事,他牽怒到了師父冷剛的身上。明知不可為,他卻忍不住要牽怒。
“她下的毒?”冷剛只是挑了挑眉,並沒有驚訝,表現的很冷靜。
“是。”斷魂冷靜的答道。
而他的冷靜,卻是最可怕的。
暴風雨前的寧靜,或許就是他這樣的。
“她沒有回來過。”冷剛掃了斷魂一眼,看得出他極度的疲憊。神傷的他,並不好過,精神很差。
“師父,我會殺了她。”他只是,知會一聲,沒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除了,死去的水憐。
“你在顧忌我?”冷剛挑眉問道,看不出他的意圖何在。
“以前有,以後不會有。”他說的很明白,只是知會一聲。
“唉!”冷剛長歎一聲,然後語重心常的說道:“她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我卻愛了她十八年。直到前些日了,我發覺她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我才警覺,我的愛,害了她。”
如果他強勢一點,如果他恨心一點,想要製住她,絕對不是難事。而他,卻因真實的打擊,讓他傷透了心,失去了那個機會。讓她溜走了,讓她犯下了如今的大錯。
“既然如此,我便不用還師父什麽。”師父的恩情他還不清,要殺師父的女兒他不忍,但他又不得不殺。所以,他打算還師父一條手臂,當作這十多年的恩情。可現在,既然不是師父的親生女兒,他不必再還什麽。
他殺的理所當然。
“你不能放她一條性命嗎?她只是太愛你了。”冷剛無奈的搖搖頭,有點乞求的意思,“魂兒,難道你就不能……”
“不能。”這一次,他絕不心軟。
她必死無疑。
“你……”冷剛複雜的看著站的挺直的斷魂,欲言又止,然後好似放棄了什麽,說道:“你走吧!不要再回雲山了。”
“我不會再回來了。”斷魂冷冷說道。
斷魂離開了,就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曾再回過雲山了。水憐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幾度昏覺過去,卻又因心中想著要報仇,勉強撐了過來。
離開雲山後的他,回到了京師,將情意交給了李博濤,然後毅然決然的離去。
當他轉身離開之際,情意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將再一次失去致親,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娃娃稚嫩哭聲,響徹大廳,緊揪著人心,有著讓人心痛至死的魔力。
“斷魂,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李博濤疼惜的看著懷中放聲大哭的情意,叫住了轉身離去的斷魂,再一次問道。
女兒的死,他何嘗不難過?
李家接二連三的發生巨變,他心力交瘁,也曾一掘不振,更曾想過一死了之。可是,到頭來,他仍舊沒有那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