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與我

  介紹完靈脈情況，元靈又說，耳聽為虛，眼見才是實，強烈建議本尊先探入神識，實際把握靈脈的情況。

  風可兒明白它的意思，這是要她做到心中有數，謹防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了想，她點頭應道：“行，我試著在你體內放開神識。”

  元靈立刻張大嘴巴。

  風可兒在識海裡抽了一絲神識，瞟了它一眼，嘴角悄然上翹：“變！”

  話音剛落，那絲神識便化成一條寸許長的小靈蛇，滋溜鑽進任督二脈，沿著筋脈那柔韌的內壁，很快就到達丹海。

  元靈和本尊的性情是一模一樣的。果不其然，看到小靈蛇，它嚇得花容失色，“啊啊”的尖叫著，手腳並用，狼狽的欲爬出丹海。

  “假的，是幻術……”這反應也大太了點吧。風可兒大汗，手裡的動作卻半點也沒落下。只見她右手輕點，小靈蛇猛的騰起，嗖的一聲，準確無誤的乘機鑽進了元靈尖叫著的嘴巴裡。

  元靈立刻噤聲，雙手緊緊捂住嘴巴，神情僵硬得跟個木頭人無二。

  風可兒嘿嘿一笑，解釋道：“化成靈蛇，一是可以減少神識的損耗，二是這樣做對筋脈的損害最小。”當然還有一個最主要的目的，她不便說。那就是，根據之前的經驗，不管元靈配合與否，它對神識的探入是本能的抵製。這種抵製會加大神識的損耗。而現在，她最損耗不起的就是神識。每一絲神識都要用到刀刃上。嘿嘿，能省則省嘛。

  說著，不等元靈做出回應，她雙手各自捏了一個法訣，抵住兩邊的太陽穴，輕喝道，“散！”

  元靈體內，小靈蛇應聲化成一縷白色的輕煙，悄然無息的迅速向周圍散去。

  兩息之後，借助這縷神識，風可兒終於看到了元靈體內的全景圖。好象一隻螞蟻站在一座電力十足的巨大的紫色千瓣蓮燈雕前，她扎扎實實的被鎮住了。

  直到三息之後，這絲神識消耗完了，風可兒回過神來，仍然有點炫暈感，而平靜如古井的空間球宛若變成了一座珍寶庫，她的目力所到之處，總是籠著圈五光十色光暈，閃呀閃的，無比璀璨。

  元靈見狀，落寞的抿了抿嘴，垂眸靜坐。

  “煉化它，咳，確實是有點難度。”風可兒咬咬牙，“不過，如果方法得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元靈聞言，猛的抬眼，一雙眸子亮若星辰：“你想到辦法了？”

  風可兒尷尬的翻眼望天：“我正在想……”

  元靈的頭立馬耷拉了下來。

  “是真的很難嘛。”風可兒撇撇嘴，一半是自辯，一半是分析，“那千瓣晶核是整個系統的核心。它是已經實化的靈體，比千年的寒冰石還要堅硬、寒冷。還不等靠近它外面的網狀靈脈，神識便已經氣化。之前，我和綠色光球交過手。目前來講，無論攻、防指數，它們都比不上我的神識。所以，我讚同你的觀點，綠色光球沒法藏在網脈靈脈和晶核裡。這樣的話，工作量就減少了三分之一……”

  說著說著，她的腦海裡便不禁浮現出那堪比熱帶雨林的千年老藤林的上、下行靈脈，後背陣陣發涼。

  唉，三分之二？那同樣也是神級任務……某人這回真的是犯了難。恍惚間，她好象回到了障海，周邊都是蜿蜓、交錯的巨藤。

  她仰頭，雙手攏在嘴邊，大聲的喊話：“告訴我，髒東XZ在哪兒？要不然，總有一天，它會吃光你們的。”

  巨藤們卻細細索索的抖動身上的枝枝蔓蔓：“不知道，我們不知道。你自己來找吧。我們保證不亂動。”

  ……

  元靈再也看不下去了，氣呼呼的大咳一聲：“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開小差！”好吧，其實令它氣憤的是，本尊將它的靈脈比做一堆蠢笨無能且醜陋無比的老藤。

  被它打斷，風可兒很不爽的皺了皺眉頭：“我差不多就快想到辦法了……”

  “真的？”元靈大喜。

  風可兒瞪了它一眼：“如果你能老老實實的安靜一會兒的話！”

  “你……”元靈再也忍不住，騰的起身，滿眼的憤怒象隻被點燃的爆竹，下一秒就轟的要炸了。然而，它卻只是跺跺腳，轉身盤腿坐下，留給本尊一個無比落莫的背影。

  感覺到它的悲傷，風可兒亦是心沉如鐵，張了張嘴，想說點寬慰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元靈幽幽的說道：“看了盤古的修真日記後，我一直以為我才是修真的主體，而肉身只不過是副臭皮囊而已。因為修真之初，靈體勢弱，才不得不依靠肉身的保護。淬體，只是為了提高戰鬥力，以便於更好的保護靈體。但在修成大神之際，肉身是要被拋棄的。因為唯有靈體不死不滅，方可得永生。所以，我很不滿你花費那麽多的時間與精力去淬體。所以，我才故意戳破壁壘，加快升級進程。那時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受過了你的壓製，正所謂大家道不同，不相與謀。如果升級失敗了，我就立刻逃走。這世上的修士那麽多，你沒了，說不定我還可以找到一具更好的肉身。卻不曾想到，世事無常。沾了那樣的東西，我再劫難逃……”

  風可兒聽著，識海裡驚起千層浪。

  怪不得元靈冷不丁的搞了一出“手動升級”；怪不得在升級的危急時刻，元靈會脫殼逃走……原來，它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與意識。並且，在這家夥的意識裡，本尊的存在只是為了給它保駕護航。等它足夠強大了，用不上了，就會被無情拋棄。呃，這種關系就類似於因為利益而結合的一對夫妻，純屬搭夥過日子。那麽，只要大難臨頭，大家就拍拍屁股，各自飛嘍？
  天，這家夥怎麽生出這些荒唐的想法？
  風可兒雙手抱肩，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無比怪異的注視著元靈的背影：這貨是姐辛辛苦苦修出來的嗎？
  靠，沒日沒夜的修煉了幾百年，出生入死的，她容易麽？早知道會修出這麽個東西，她還修哪門子的真呀，一板磚砸腦門上，自絕於史前人民得了。

  元靈頓了頓，仰天長歎，複又轉過身來，半歪著頭，幽幽的注視著她：“你，你真的就那麽不喜歡我？”

  切，忘了跟這家夥是息息相通的。風可兒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什麽你呀我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我們，呃。”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是我錯了。你與我其實是一個整體。你剛剛說的那些，其實是我潛意識裡的想法。沒錯，我很怕自己會重蹈盤古大神的覆轍……呃，也許這樣說，更加確切。大道無形。修真應該也沒有固定的道路。我不想走盤古大神的舊路。我希望，我成神之後，依然還是我，而不是變成一千個其他人。”

  說完，風可兒隻覺得眼前一片清明。原來這才是她的心結所在。

  “成神之後，我，依然還是我！”元靈咀嚼著這句話，唇舌間泛起陣陣苦味。

  “對，沒錯。”風可兒歡快的說道，“就是這樣。我們是一個整體，無論離了哪一樣，我將不再是我。我將不再，成神與否，還有意義嗎？”

  元靈苦笑：“道理沒錯。只是，現實很骨感。”

  什麽意思？風可兒愕然。

  元靈咬牙，脫殼而出，輕巧巧的落在本尊面前，目光如水：“那些髒東西在我體內，如附骨之疽。卻除之不得，我沒指望了。”

  “所以呢？”風可兒擰眉：說了半天，她剛剛說的那些，這東西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目光落在她的小腹處，元靈苦笑道：“只要丹海還在，晶核還在，修真的根基便在。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所以……總有成神的那一天。”

  說著，她身形一晃，嗖的拉出一長串的殘影。

  霎時間，風可兒的面前站了一千個元靈。它們象千胞胎一樣，扔下一句話，各顯神通，轟的散開：“要除去那些髒東西，唯有我自曝。自爆後，晶核應該還會在。你集齊晶核，再從零開始吧。以後記得多長個心眼，切莫再貪小便宜。”

  風可兒目瞪口呆：莫非她其實是個心口不一、不敢直面現實的人？難道這才是她意識深處的真正想法？
  一千個元靈飛出一箭之地之後，玄幻事件再次上演：象是被一千隻無形的手死死拖住，它們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怎麽回事？它們紛紛轉身，難以置信的瞪著本尊：“你做了什麽？”

  風可兒聳聳肩：“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

  鬼話。某人生平頭次收到來自一千個元靈的最齊整的鄙視。

  “好吧，我說。”風可兒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事先聲明，我是瞎猜的，對與否，還待進一步考證。可能與之前的神識探視有關。”

  元靈們面面相覷。

  “回來吧。”風可兒衝它們張開雙臂，笑靨如花，“折騰了這麽久，我總算明白了很多，以後不會再刻意壓製你們了。呃，不對，這樣說是不對的。應該說，我以後會淬靈、淬體，齊頭並進，哪一方面也不能落下。並且，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對付那些髒東西的辦法。”

  “真的？”白光一閃，元靈們又重新合成一個，兩眼亮晶晶的站在她面前。

  風可兒大笑：“我不會再騙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