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她，喜歡你

  整個院子的人都很忙碌，但卻是很熱鬧，有說有笑說的。

  就在他們有說有笑的時候，丹紅見長樂一個人坐在葡萄架下看書，也就走了過去，“長樂小姐，外頭冷，若不咱們還是回屋去看吧？”

  長樂見她手裡拿著披風，也就搖了搖頭，“不用，你把披風給我就是……”

  丹紅見狀，也不好說什麽，立刻就將手裡的披風遞給了她。

  長樂將衣裳穿上，但見丹紅還在自己身邊站著，也就說：“丹紅，你是陪讀，不是伺候我的丫頭，不用時時刻刻都守著我的。”

  丹紅當然知道自己來這邊不是做丫頭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過來這邊並不是真的做伴讀。

  她坐在了長樂對面，這才說：“長樂小姐，你是不喜歡跟別人一起玩兒？還是真的不喜歡動彈？”

  “不喜歡動彈。”長樂將書本合上，然後就抬眼看向了丹紅，“我自幼就是這樣子，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

  我知道我娘是想要你能夠稍微改變我一下，但我可以提前告訴你，這很難……”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是一樣兒的。

  丹紅也知道這不容易，“……長樂小姐，既然你早就已經知道了東家娘子的意思，那你為何不跟東家娘子說清楚呢？

  我看你這段時間其實也挺不喜歡與我一塊兒讀書的，且先生講的那些，你好像全都懂。”

  她前頭說的那些話，長樂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往心裡去。

  但是等聽到後面“你好像全都懂”這一句之後，她就難得的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的？”

  先生講的那些內容，她也的確是全都懂。

  這些年來她會的東西不少，如今先生講授的這些課程，其實去年她就已經看過了。

  只不過為了不讓爹娘覺得自己也是跟哥哥們一樣兒的，所以她一直都假裝什麽都不會。

  免得到時候爹娘知道了，他們心裡也怪難受的。

  “因為長樂小姐你的眼神跟我的不一樣啊……”

  丹紅笑眯眯的道，“你看著先生的時候，眼裡雖說是有疑問，但那疑問遠沒有我的重。

  雖說你也常常問先生問題，但是先生每次解釋了之後，你立刻就懂了。”

  “我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很基礎的問題，你跟我解釋了、先生也解釋了，我也還是不懂。像我這樣子的，那才是真的沒學會，但是長樂小姐你不一樣……”

  聽著丹紅說出來的這些話，長樂也就微微抿了抿唇。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開始認真的看丹紅了。

  沒錯，在丹紅說出去那些話之前，長樂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她。

  哪怕是以前對丹紅對視的時候，她的眼神其實也是沒有聚焦的。

  說是在看著人，但是她腦海裡就是在想別的東西，又或者只是禮貌性的看著別人而已。

  可是現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打量丹紅。

  見丹紅與別的姑娘沒有什麽不同，要真說有些不同的，估計也就是她那幢清澈見底的眼睛了。

  ……

  長樂就這麽打量了她許久，這才說：“丹紅，我知道我娘為什麽會讓你來陪我了……”

  “嗯？”丹紅聞言說，“東家娘子就是讓我來陪你，好讓你開懷一些的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明明有那麽多人可以選，但我娘最後卻是選了你。”

  丹紅的眼睛是很乾淨的，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世上的汙穢一般。

  相比她的，自己卻是有一種老成的感覺。

  明明只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丫頭，但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並不像一般的小孩兒那樣子。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一直都不大喜歡跟外頭的小孩子玩兒。

  不為別的，就怕那些孩子會被自己嚇到。

  她想了想，又說：“我娘看中的，或許就是你這一點吧……”

  丹紅其實不大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也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

  她訕訕的道：“長樂小姐，你說的話我又沒有聽懂。”

  “沒關系。”長樂笑了笑，下一瞬她就站了起來，“走吧，回屋看。”

  回屋看！？

  丹紅一聽這話就就有些傻眼。

  剛才不是都還說不要回去的麽！？

  怎麽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

  大聚餐了之後，丹紅就揉了揉自己那已經那已經圓滾滾的肚子，這才跟顧九說了長樂的事情。

  “顧九大哥，你說長樂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有時候我真的是覺得東家娘子找我來就是一個錯誤，這哪裡是我陪長樂小姐讀書，分明就是長樂小姐陪我讀書嘛……”

  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不懂的也就算了，就算是長樂小姐說的話，自己其實也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以前她真的是覺得自己挺機靈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呢，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是笨蛋一樣，連長樂小姐的話是什麽意思都琢磨不明白。

  顧九見她這麽犯愁，也就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好。”

  “覺得我好！？”丹紅聞言看傻子似的看著顧九，“顧九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所以腦子糊塗了！？
  就我這樣子，我還好啊……”

  自己莽撞不說，還總是弄不明白別人的意思。

  若是弄不明白東家跟東家娘子的意思，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畢竟東家跟東家娘子本身就是一個特別厲害的人，自己不懂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長樂小姐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可自己一個都已經及笄了的大姑娘，卻聽不懂一個半大小姑娘的話，她自己都覺得沒臉說出來……

  “真的。”顧九道，“長樂小姐本身就是比較不愛說話的人，除非是與二小姐跟長平小公子、長喜小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話才會稍微多一些……

  若不然，哪怕是當著姑爺的面兒，她也不怎麽說話的。

  可是今日長樂小姐跟你說了那麽多，那就是喜歡你的表現啊！”

  若不是喜歡丹紅，依照長樂小姐的性子，能嗯一聲兒都已經算是給面子的了。

  丹紅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也就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跟傻姑娘似的嘿嘿笑了起來，“嘿嘿嘿……顧九大哥，長樂小姐喜歡我呢！”

  “這麽高興？”顧九問。

  丹紅認真的點頭，“當然了！按照你剛才的說法，我在長樂小姐心裡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我跟你說啊，這一輩子，我在別人眼裡絕大部分時候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丫鬟。

  我的生與死，都是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所以當初我才會那麽在意你的看法，且在確定了你對我是真心實意的之後，也會胡思亂想。”

  就是因為一輩子都是別人生命中不重要的一份子，所以她心裡一直都挺希望被看重的。

  當日東家娘子說要讓她來做伴讀丫頭的時候，她心裡就很高興！
  不光是因為自己以後可以見到更多的世面、可以有更多的月錢，還因為自己是真真正正被需要的！

  當初她就知道按照自己這個水平，哪裡有資格給長樂小姐做伴讀呢！？

  她不耽誤人家長樂小姐讀書，那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但是現在她確定自己在長樂小姐心裡也是很重要的時候，她心裡真的是很高興很高興！

  她樂得眼睛都笑彎了，顧九見狀也就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才將自己懷裡的簪子給拿了出來放在了她手裡。

  “這是我自己畫的樣子、然後找人做的。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樣式的，若是不喜歡的話，你告訴我，我下回重新給你做一個。”

  自己畫的樣子！？
  丹紅看著自己手裡這根紅豆簪子，眼眶突然一下子就濕了。

  她抬頭看向顧九，眼淚也沒出息的掉了下來，“顧九大哥，你、你……”

  “怎的了？”顧九見她這般，還以為她是哪兒不舒服呢，“你告訴我，你是哪裡不舒服！？”

  丹紅連忙搖了搖頭。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這才一字一句的說到：“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送首飾，還是自己畫的樣子……

  我、我以前都沒有首飾的……”

  以前還跟爹娘在一起的時候，家中雖說不是很窮，但也真的是不富裕。

  她作為老三，上頭有哥哥姐姐，下面還有弟弟妹妹。

  她自己穿的衣裳都是二姐小時候穿過的，而自己穿過的，就又給弟弟妹妹穿。

  能不花錢的地方，他們家也真的是一個子兒都不舍得花。

  像收拾、絹花這種玩意兒，她從來都沒有讓爹娘買過。

  一是因為要花錢，二是她自己也不覺得這些玩意兒值得花這個錢。

  比起這些東西，她更希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夠吃飽穿暖。

  他們家不是村子裡最富裕的，但也不是最窮的，所以那個時候，她就隻盼著一家子老小都能夠好好的。

  後來家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她進了莊子的第一年，她也是一個子兒都不舍得花的！
  直到後來茶婆婆發現她的問題了，這才開解她，說一切都過去了，她自己也才慢慢的變得跟別的姑娘一樣……

  可就算是這樣子，她也真的是沒有收到別人送的首飾。

  這，是第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