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居然不信邪

  玉龍衣看時，說話的女子從屏風後轉過來，年紀二十歲左右，身穿素白的衣裙，外罩一件秋香色繡花短襦，衣領袖口鑲著白色錦邊。頭上綰著個不高不低的春山髻子，戴著一隻珍珠梳篦，娥眉淡掃，薄敷脂粉，五官並不如何出眾，勝在纖巧柔和，身段苗條，淡雅中隱隱透出一股媚意。

  那兩個叫陳三劉虎的兩個下人，見了這女子忙請安，口稱“小夫人”，玉龍衣便知道這女子就是堯千頃的小妾了。

  這小夫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鬟，每人手裡各捧著一盞茶，小心放到玄青闋和玉龍衣手邊的小幾上。

  “二位嘗嘗這靈雀舌，這茶規矩是要清明前後喝，用的是沙山的冷泉水衝泡，剛入口味道淡些，一盞過後，回味是好的。”小夫人笑容可掬說道，回頭又對那兩個男仆使眼色，二人便退到一邊去了。

  玉龍衣端起茶盞慢慢品，邊大大方方打量室內的家具器物，偶爾眼光也會落到小夫人身上，見她似乎對玄青闋頗為留意，不由覺得好玩兒，只是玄青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哪裡看她一眼？
  小夫人待二人飲了幾口茶後款款說道：“二位到來所為何事？員外將我母子安置在此處，還未曾有生客來過。”

  言下之意是對二人的身份來意頗為懷疑，玄青闋聽了，眉毛都不曾動一動，玉龍衣也是一臉的恍若未聞，眨眨眼睛咂咂嘴道：“這茶真是極品，小夫人好福氣。”

  小夫人哪想到這兩個衣冠楚楚的人，竟如此臉皮厚，又不好發作，耐著性子開口道：“近幾日從未有府中人來知會我有貴客駕到，早知二位到來絕不會如此輕慢待客。”

  玉龍衣聽了一笑，道：“小夫人言重了，我們是有些心急了，聽說堯府要出售此處，便忙忙來看，確有些莽撞了。”

  那小夫人聽了，面上並不流露情緒，說道：“老爺做的主張，豈有我多嘴的道理。這事情我既作不得主，也就不多招攬。二位若有誠意買，可就先去同員外敲定，再來不遲。”

  正說著只聽見一陣小兒的啼哭，那小夫人就勢站起身來道：“二位請便，奴家失陪了。”

  玉龍衣開口道：“哭泣的莫不是小公子？”

  小夫人點頭道：“不錯，這孩子身體弱，常愛哭鬧。”

  玉龍衣故作高深狀，說道：“實不相瞞，我二人是鬼仙老人門下弟子，專一襄解家宅不寧、鬼怪作祟。我們來此之前已然在灑落園看過了，不日就要設壇做法，順便來這裡轉轉，看看可有什麽孤魂遊鬼在此攪擾。”

  那小夫人聽玉龍衣如此說，眉頭不由得擰起來，不悅道：“尊客自重，休要這等胡言亂語。我家員外最不信這些虛妄之說，什麽鬼仙狐仙，我們統統都不信！”

  說著更不停留，徑自往後堂走去。

  玉龍衣高聲道：“小夫人果真不信麽？小公子這般荏弱，只怕是常有驚悸不安之症，不是在下誇口，也不過是一兩道符的事，就可保小公子安穩。”

  小夫人聽了玉龍衣的話冷笑一聲，說道：“這等妄人竟真是口無遮攔，什麽海口都敢誇。陳三，把他們給我趕出去，再不準放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玉龍衣故作氣惱道：“不識好人心！我又不要你的錢，罷了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好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我們快離了這裡吧！”說著便走了出去。

  那個叫陳三的斷眉漢子領著五七個家丁在後面跟著，直到玉龍衣等人走出大門，便把門關了，從裡頭把三道門閂都上了。

  玉龍衣上了馬，往城中折返。小聲對跟著的侍衛說道：“你們兩個悄悄去宋鐵口住處附近守著，若是雲深小館的人去，待其從宋緘那裡出來，便將其按住了，帶到附近的衙門裡問明白他去做什麽，之後著人好生看守，你們可就回來稟告。”

  兩個侍衛答應著去了，玉龍衣則和玄青闋慢慢回到宮中。

  玄青闋道：“你可瞧出那女子什麽路數？”

  玉龍衣道：“那女子不是個簡單人物，她初時不知你我去做什麽，所以出來套話。及至說起話來，她便察覺我們目的不純，因此下了逐客令。”

  玄青闋又問道：“依你來看，她和那個宋鐵口可是一夥的？”

  玉龍衣點頭道：“八九不離十，他們二人若不裡應外合，如何能掀得動偌大個堯府？你看她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絲毫不為堯家擔心，不但有閑情逸致品茶會客，連孩子的病都不放在心上。若非她和姓宋的串通一氣，堯家如此敗落，丈夫兒子又都病痛交加，豈不是早就該六神無主，求醫問卜？但凡她真不知情，聽了我的話也少不得死馬當作活馬醫，人到了這份上，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她卻絲毫不為所動，可見她心裡清楚得很，堯家不是真的鬧鬼，二是有人故意搗鬼。”

  玄青闋道：“她急著趕我們走，定是不想功敗垂成，節外生枝。”

  玉龍衣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誰叫這事情被你我撞見？我故意引她把咱們當成是趁火打劫的神棍，好叫她不至於太提防。但是她聽說堯為善開始出售家產，一定會派人去知會宋緘的。”

  玄青闋看她一眼道：“也是堯家氣數未盡，天道有常，報應不爽。”

  玉龍衣打了個哈欠道：“這一天沒消停，把午睡都耽擱了。”

  玄青闋見她慵慵懶懶，心中一片柔軟，溫言道：“叫人伺候你歇息了吧，我還要去處理政務，睡醒了一起用晚膳。”

  綠雲忙從後答應著，扶著玉龍衣回了風荷苑，早有雨鵑迎了出來。玉龍衣問了蘭歡的身體，知道她已經明顯好轉，便放下心來。

  玉龍衣簡單洗了一把手臉，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連鞋子都還是綠雲給脫的。

  卻說那兩個侍衛，蹲在宋鐵口住處幾十米遠的樹林裡，二人嘀嘀咕咕抱怨玉龍衣胡鬧，平白給自己安排了這麽個煩人的差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