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謀求
  北多君臣商討的結果是——等。

  既然不清楚沈介火抱兒此番前來的目的，貿然拒絕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那麽姑且等一等，看看接下來的形式再做決定不遲。

  反正南增東持正打得熱鬧，北多作壁上觀已有多時，多看一會兒熱鬧也不妨事的。

  北多與南增相隔萬裡，兩國領土無一絲接壤處，歷來也並無什麽恩怨。因此北多不著急不著慌，想要慢條斯理地相準機會從中撈些好處。

  因玄青闋秘密出宮去了太武營，要到明日早朝前方能回宮，因此玉龍衣便出了以勤殿，往自己的住處走。

  因為服侍玄青闋的緣故，玉龍衣的住處就在以勤殿的後面、連通二層宮門的禦道兩旁各有一溜廂房，靠西側的第三個門便是了。

  她一人獨來獨往，並沒有別的宮女和她同住。玉龍衣開了鎖，走進屋子，是個小小的套間。外間擺著個春台並兩把椅子，靠牆是個雞翅木的閣子，放著些什物。

  裡間的門上掛著棉裡子的銀紅緞子門簾，門簾腳磨壞了一處也並未修補。玉龍衣並非不善針弊，而是當初在南增崔徵府上時，一連做了好幾個月的針線活，有時為了趕時間，連著幾晝夜都不能休息。以至於從那以後她一見針線就頭疼，因此就任由那門簾腳壞著也不去修補。

  這裡玉龍衣剛要掀簾子進去，只聽門外有腳步聲近了，便停下手，確定那人是衝自己來的，因此便反身走到外門口，將門推開。

  來人正要敲門，倒不妨被玉龍衣嚇了一跳，驚詫的神色尚未斂去便換上了一臉的笑，是個瘦高的老太監，身後還跟著個圓圓臉的小太監，應該是他的徒弟。

  玉龍衣認得這瘦高太監是尚食局的，偶爾會跟在總管大太監郭公公身後，叫什麽卜筷頭，做得一手好油炸面食。此時他身後小太監手裡提著個三層螺鈿食盒，笑眯眯對玉龍衣說道：“靈犀姑姑，叨擾了。”

  自從玉龍衣在玄青闋身邊供職，宮裡大小太監宮女便都呼她為“姑姑”，大約一來是出於敬重，二來玉龍衣終日青紗遮面，鬥篷罩身，沉默不語，讓人總以為她年紀不輕。

  玉龍衣不能開口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他們來這裡是有話要說的，站在門口不好看，便側了身讓二人進屋。

  卜筷頭和徒弟躬著身進來，將食盒放在春台上，垂著手站在那裡並不敢坐。玉龍衣拿過一隻小杌子，指給那小太監，又伸手讓卜筷頭坐那靠外的太師椅。小太監還是不敢坐，卜筷頭便叫他出去了。

  落了座，卜筷頭清了清嗓子，小心說道：“知道姑姑今日得閑，往常是斷不敢打擾的。”頓了頓又說：“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小的今天求到您老跟前，不為別的，想著尚食局的副掌膳白公公不在了，他的位子多少人盯著，小的不才，也有個往高處走的心思.”

  話沒說完，玉龍衣就擺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

  卜筷頭忙住了話頭，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

  玉龍衣對六尚的人都不太陌生，只因他們專職侍奉皇帝，做得好合了聖心，便會得賞，這些人領賞謝賞的時候自然是見不到皇帝面的，多是總管大太監郭公公或是玉龍衣負責這些，因此差不多的都打過照面。

  玉龍衣本不打算幫誰，在這宮中，她隻想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遲早要離開，不想多沾染是非。因為她從來獨來獨往，倒也沒什麽人鄭重其事地求過她辦事，卜筷頭是第一個。

  玉龍衣雖然拒絕了他，卻不想因此而把關系弄僵，便從一旁格子上拿起一卷字畫來，遞給卜筷頭。這是玄青闋的親筆書畫，前幾天賞給自己的。玉龍衣所得賞賜不少，她都放在這外間的格子上。她想著既不能幫卜筷頭，但給他些東西，也多少於面上好看些。

  卜筷頭見是字畫，笑道：“靈犀姑姑太看得起小的，想我那裡終日煙熏火燎，什麽好畫也掛糟蹋了。”

  玉龍衣將畫軸打開，想讓他看清這是誰畫的，因為下面有玄青闋的落款和印章。這畫自然不是用來掛的，也沒人敢掛。但若是有這麽一幅，就足夠一般人得意炫耀了，遑論卜筷頭這麽一個小小的尚食局灶上把頭。

  誰想卜筷頭依舊說道：“多謝姑姑了，小的無福消受，您自個兒留著慢慢看。”

  又說道：“靈犀姑姑，您也不必為難，小的這就不多打擾了，您難得歇著。”卜筷頭笑著起身，又作了一揖。

  玉龍衣點點頭，這些事她本意是不想插手的。

  好在卜太監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不然也夠費神應付的。

  後晌又有人來拜訪，這次來的是以勤殿當值的宮女阿淑。阿淑原本喚做英淑，因重了瑛妃的諱，因此改名阿淑，她生得五短身材，膚色偏黃，兩頰微微有些雀斑，眉眼倒還秀氣，勤快伶俐是難得的。

  阿淑見了玉龍衣笑道：“靈犀姑姑，我打後面來，路過你這兒，和你說句話兒。”

  玉龍衣點點頭，將她讓了進來。阿淑平時對玉龍衣就很恭敬，倒不像有些執事當面敬奉，背後議論。玉龍衣看她老實，暗地裡也照應她不少。二人關系還算不錯的。

  阿淑笑嘻嘻將一包乾果放在桌上，說道：“這是我去藥太妃那裡送東西，太妃賞的，今年新進貢的，咱們吃著這個好說話。”

  玉龍衣斟上兩碗茶，二人邊吃那些乾果，邊喝茶。

  阿淑湊近了低聲道：“姑姑，今天小三子來您這兒了？”

  玉龍衣頓了一下，不知道她說的是誰。阿淑忙笑道：“瞧我這腦子，您哪知道他呢。我是說尚食局的卜筷頭，小三子是他徒弟。”

  玉龍衣了然，這小三子就是跟著卜筷頭那個圓臉小太監了。

  阿淑知道玉龍衣不能說話，便自顧自講下去道：“這小三子是我同鄉，”湊得更近了一些低聲道：“拜了乾姐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