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皎如玉樹臨風前

  雲起才在廊簷下站了會子，就感覺腳凍僵了，那邊暮婉還是無知無覺一般的坐在那。他有心想再勸兩句，但一時又不知如何說。索性跺了跺腳，轉身去了書房。

  想著今日大家去棲霞山賞梅，大家穿著喜慶的衣裳，映著白雪紅梅，煞是好看，他就想著把那副景象給畫下來。畫著，畫著，他的心就靜了下來。

  畫完後，天都黑了。蘇葉過來喊他去吃飯，他忙拉住她問道：“蘇葉，你可知你家夫人喜歡甚？”

  “夫人？夫人最喜歡看美人！”蘇葉想了下方道。

  “美人？嗯.”雲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到堂屋的時候，暮婉正偏著頭聽兩個孩子說話。因著雲起老是在外面忙，兩個孩子如今有什麽事也更喜歡跟她說。雲起也不吃醋，讓蘇葉下去吃飯後，他就坐到了暮婉的對面。

  吃飯的時候，雲起忍不住多看了暮婉見眼。被暮婉發現後，就不敢再看了。

  等兩個孩子回去後，雲起先跑到箱子裡一陣翻，找出了一套被他以太過華麗為由而壓箱底的衣服。後又趁著暮婉不在，跑到她的梳妝台前拿了幾樣東西，最後才跑去了書房。

  先前他懶得捯飭，打心底又覺得粗漢子更有魅力，所以活的比男人更男人。誰知道他這麽一打扮，再把那華衫一穿，臨水再那麽一照，竟是連他自己都看呆了，當真是皎如玉樹臨風前。

  自己美了一陣後，他滿意的點點頭，又翻箱子找出把折扇，嘩的打開後，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才出來，就見著暮婉在院中練劍。他腦袋一抽，嘩的打開扇子，讚道：“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那知暮婉手腕一轉，那柄長劍就卷起了團雪朝他飛來。

  “大半夜的，你打扮成這樣，莫不是要勾引我？”暮婉提著劍圍著雲起轉了一圈道。

  雲起將臉從扇子後面露了出來：“你我本是夫妻，說什麽勾引。你瞧瞧，我這麽一打扮，可不就是個美人。我說你當初非要嫁給我，原來是覬覦我的美貌。”說完，他還大大方方的轉了一圈。

  看著跟孔雀開屏一樣的雲起，暮婉忽然伸出手，傾身向前瞧著是要摸他的臉。

  雲起下意識往後退，卻不防腳下打滑，人就往後面倒去。好在暮婉一個旋身，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雲起感激的朝她笑了笑，暮婉愣了一下，忽然抽回手，他就被摔在了地上。好在有了緩衝，地上又有厚厚的積雪，他也不疼就是。從地上爬起來後，他忙追上去道：“你這也太難伺候了。蘇葉說你喜歡看美人，我就扮美人給你瞧。你不知道，當初上金蘭殿，中進士遊街的時候，我都沒這麽打扮過。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好歹給個笑臉不是。嘖嘖嘖，我這滿腔熱情，都被你給澆熄了。日後，你再想我這樣，可就難嘍，你可別後悔…”

  雲起跟在暮婉後面絮絮叨叨一大堆，暮婉硬是一句都沒回他。隻到到屏風前，她這才回頭問他：“你莫不是還想侍寢？”

  “我我不想。不是，這話怎麽說的，要問也是我問你。”雲起昂起頭道。

  “行了，去睡吧，我沒事。”暮婉說著就坐到了梳妝台上，開始拆頭髮。

  “真沒事？”雲起再次確認。這人喜怒無常，又跟個戲精似的，他還真看不出來。

  “不如你讓我揍你一頓，我揍你的時候最開心。”暮婉偏過頭眯著眼瞧著他道。

  “哎呀，我怎麽覺得腿有些疼，肯定是剛才摔著了，我去上藥去了。”雲起說完，一溜煙跑了。

  暮婉瞧著他出去了，這才彎起了唇角，果然是個呆子！
  過了年，天氣並沒變暖，而是連著又下了數場雪。到初五的時候，這才停了。雲起到街上走了走，除了少有的幾家鋪子開了業，多數店家都是門扉緊閉。除了掃雪的，街上也沒見著幾個人。轉身正準備回去，就見著了周四。周四也瞧見了他，忙停了馬車，下車躬身對他道：“明府。”

  “起來吧。”雲起點點頭。裡頭周原也掀了布簾，下來道：“原早就想約明府你出來喝一杯，奈何連日裡下雪總不得晴。今個正好碰見，不如咱們一起去前面的新月坊喝一杯！”說完，還露出了個你懂得的表情來。

  “周兄你又不是不知，我酒量差，喝醉了就頭疼，咱還是喝茶去吧。”雲起搖頭道。他面上不顯，心裡卻感慨：初來的時候，周原是何等的積極，十足的想要做點成績出來，他還以為是個官迷。可自從見著丹娘以後，整個人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每日裡下了衙就走。丹娘走了後更不得了，下了衙就流連於各家花坊，風流韻事傳的街邊賣包子的老婆子都知道了。

  “要我說，你怎的就娶了那樣一個母老虎。一個妾都沒有不說，連著花坊都不讓你去。不過，你放心。你還年輕，等你日後升了官就好了的，你嶽父也管不得你。先前姚家也管我管的嚴，可自從我在衙門站穩了腳跟，他們也不敢再管我了。”周原湊到雲起跟前小聲道。

  雲起自然是不認同他這種理論，但也不想跟他爭論這些，打了個哈哈後就過去了。

  卻說他兩個才進了家茶館，就有一個披著紅鬥篷抱著琵琶的小娘子走了進來。

  “嫣娘，這冷的天你怎的找到這裡來了，我原想著明就去看你呢。”周原朝雲起歉意的笑了笑，忙站起來迎了上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心啊，一天不見周郎你，就心慌的緊。”如嫣哀怨的看著周原道。

  “都怪你娘太狠心，不然我早接了你家去。你放心，我少不得再想想法子。”周原牽起她的手道。

  如嫣卻是瞧向了雲起，“這位郎君生的好模樣，怎生先前沒見過？”

  “明府，這位是新月坊的嫣娘子！”周原給雲起介紹完，這才對如嫣道：“嫣娘快過來見過明府！”

  如嫣聽了忙福身道：“嫣娘見過明府！”

  “無需多禮。”雲起說著站起來道：“周兄既有事，這茶我們不如下次再喝。”

  “別，嫣娘曲唱的好，你還沒聽過吧。夫人問起，你就說我在了。”周原一把將他給按下去道。

  雲起無奈，只能複又坐下，聽著如嫣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那曲子惆悵的很，大年裡聽著實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周原倒是聽的出神，手還一拍一拍的打著拍子。

  　注:“皎如玉樹臨風前”出自杜甫的《飲中八仙歌》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出自曹植的《洛神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