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借錢
  麻木，是她此時唯一的感受。

  “慢慢罵吧。”

  她輕聲低語道。

  沒有打算出去做晚飯，她繼續去練習車功，也不管外面李美花好像是永遠不會累的謾罵。

  直到夜深時分，她忍不住的打盹，這才停下。

  揉了揉眼睛，她拿起車好的兩塊布，驚喜的發現，比之剛才又進步了許多，想來再多加練習，不用太久，她就能夠達到柳潔的水平。

  一時，剛才所有的疲倦，也隨之煙消雲散。

  “咕嚕嚕”

  在她歡喜的時候，忽而聽自己肚子在喊餓。

  她摸了摸肚子，微微皺眉。

  李美花，肯定是沒有給她留飯的。

  思來想去，她決定去木屋外喝水。

  毫不意外，小河裡的水，竟是奇跡般的把她所有的饑餓都一掃而空了。

  “這裡的水，為什麽這麽神奇？”

  她好奇的自語。

  疲倦和饑餓，都不見，她饒有興致的，在空間閑逛了起來，想要去發掘更加神奇的存在。

  她經過木屋前的一畝田，看見田裡蕭索，沒有任何的作物。

  這些日子，她一心顧著對付李美花，或是學做衣服，倒是忘記了去留意這塊田。

  “這裡要是種一些什麽，或許也是不錯的。”

  這樣打定了主意，她決定等有了錢，就買一些種子在這種。

  這一夜，她依舊在空間睡。

  睡醒時，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只聽見李美花和蘇澤又在她的門前大罵。

  她皺眉起來，漱口洗臉，換了柳潔給她的另一套衣服。

  她的房門被李美花踹開了，她直到聽見他們走遠了，她才出空間。

  走到廚房時，李美花正在罵罵咧咧的坐在大灶前燒火。

  聽見了腳步聲的李美花，看見蘇小小進廚房，一身新衣裳，把她襯托的竟然是有些亭亭玉立。

  盡管瘦，可還是難掩她好看的容貌。

  “你個下三濫的，一個晚上跑哪去了？”

  李美花看見她這樣，忍不住想起了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就是一個美人，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格外好看。

  那時候，她總是嫉妒她母親。

  現在看她這樣，她心底的嫉妒再次湧起。

  “媽，你每天這樣罵自己的女兒，真的好嗎？”

  蘇小小似笑非笑的看李美花滿含怒意和妒火的雙眼，雲淡風輕的，似並沒有因為她難聽的怒罵生氣或是傷心。

  “我要是真像你罵的那樣，你和爸的臉面也沒處擱啊。”

  李美花被她的話噎住，面色立即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這話，真真是跟打她的臉差不多。

  她看蘇小小還氣定神閑，笑得出來的模樣，她真想把她那張臉給撕了。

  “蘇小小，你”

  她隨手就拿起大灶前的鐵鉗，指著蘇小小。

  蘇小小直視著她怒火中燒的雙眼，弧度如花瓣的唇始終勾著笑。

  “媽，我說錯什麽了嗎？你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她悠悠的問。

  李美花被她淡定自若的樣子氣到原地爆炸，舉起鐵鉗就喊：“蘇小小，你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真是翅膀硬了，看我不打死你？”

  喊的同時，鐵鉗也朝蘇小小揮過去，完全沒想過，那鐵鉗如果真的打在蘇小小的身上，會有多痛。

  “一天天穿的跟狐狸精一樣，想男人想瘋了，不要臉皮！”

  蘇小小迅速的跑出了廚房，躲過了她的攻擊。

  “媽，我說錯什麽了我？你每天沒完沒了的罵這麽難聽的話？”

  她佯裝發怒，其實心裡早已經麻木。

  “既然你這麽討厭我，我走就是。”

  說完，她轉身就走，頭也不回，任李美花在她身後罵的越發難聽，她也隻當是沒聽見。

  夏日的清晨，陽光和煦溫和，草木都有晶瑩的露珠。

  蘇小小走出了那個永遠都有數不盡的謾罵聲的家後，隻覺世界才有了色彩。

  經過一個分岔路口，一對母子闖入她的視線。

  “媽，你就聽我的吧，去醫院看看。”

  是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男孩，此時正在用哭腔的嗓音勸著她的媽媽去醫院看病。

  蘇小小仔細一看，卻見那竟然是曾桂英。

  而勸她去醫院的男孩，想來就是她的兒子，也是他們這除了她之外，第一個考上了鳳凰一中的男孩，蘇建飛。

  他約摸一米六左右的個子，瘦瘦的，一看便知道和她一樣，平時是沒怎麽吃好。

  她記起，他們家的日子也過的很清苦。

  但是曾桂英是個好人，在上一世，她也幫過自己。

  而蘇建飛，許是因為從小家裡貧苦的緣故，很是懂事，學習也很努力，這才考上了鳳凰一中。

  “就是一點咳嗽而已，沒什麽大礙的，去看了也是糟蹋錢，你還要念高中，得省著點才行。”

  她邊掙脫他的手，邊苦口婆心的說。

  話說完，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媽，你看看你，都咳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蘇建飛用力拽著曾桂英的手，不讓她走。

  “昨天還沒這麽嚴重，拖了一天，卻嚴重了那麽多，如果再拖下去，發展成肺炎了怎麽辦？”

  他說著，眼眶裡有了淚，聲音也哽咽。

  蘇小小見狀，莫名的感動。

  她想，這個畫面，才是真正的母親和孩子的相處方式。

  這種親人之間的互相體諒，她從來不曾體驗過。

  她的鼻子微微發酸，竟是有些渴望這樣的溫暖。

  只是她什麽時候才能得到她渴望的家庭溫暖，卻是一個未知數。

  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也或許.
  想到茫然的未來，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就好似墜入了一個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見光亮。

  “桂英嬸子，建飛哥。”

  她邁步上前去，“你們怎麽在這路上”

  說話的同時，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們還在僵持的手上。

  蘇小小忽然出現，蘇建飛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曾桂英的手。

  “是小小啊。”

  蘇建飛一張國字臉，濃黑的眉毛下，他的一雙眼炯炯有神，卻帶著一絲傷，鼻梁高聳，薄唇緊緊抿著似在隱忍著什麽。

  “小小，你幫我勸勸我媽吧，她咳嗽有大半個月了，一天比一天嚴重，你勸她去醫院看看，再買點藥回來吃，如果再拖下去，我真是怕.”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個大男孩本不會再輕易哭泣，可他的眼眶裡有淚。

  蘇小小了然的輕輕點頭，轉而對曾桂英說：“桂英嬸子，建飛哥說的對，你既然生病了就要去醫院啊，總拖著只會更嚴重，到時要花的錢就更多了。”

  她輕聲細語的勸曾桂英，看曾桂英的雙眸輕柔如水。

  “如果你真的有什麽，建飛哥該多傷心？又要讓誰來照顧建飛哥？”

  曾桂英被她勸的有些動容，可想起家裡的拮據，她還是很猶豫。

  “可是.家裡的情況.”

  “媽，我去找活乾，我上學需要的錢我自己賺，家裡的錢就給你看病，如果你不去看病，我也不去上學了。”

  蘇建飛打斷她的話，言辭決絕。

  “這怎麽行？”

  曾桂英著急了，“你是我們家的希望，你如果不去上高中，將來你還是要跟我和你爸一樣，只能在地裡刨食。”

  “如果我只能用你拖著不看病省下來的錢去念書，那我寧願不要。”

  蘇建飛決然說。

  “你你這孩子。”

  曾桂英捂住嘴，低聲哭了起來。

  蘇小小看他們母子情深，為之動容。

  “阿姨，建飛哥是關心你，你還是去醫院吧，在身體和錢之間，錢都不算什麽，你只有把自己照顧好了，才能給建飛哥更多。”

  她緩緩說。

  曾桂英終於是被說動了，答應去看病。

  蘇小小走在他們母子的身後，看他們互相攙扶著走著，羨慕之余，心是一片冰涼。

  在裁縫店的門口，她和他們道別了。

  當看見柳潔，她忽然湧起一股衝動。

  她跑到了柳潔的面前，想也沒想，說：“柳姐姐，你能不能借我二十塊錢？”

  她想，二十塊錢，應該是夠曾桂英看病了。

  柳潔剛從樓上下來，詫然聽她要借錢的話，微愣了愣，片刻後又急，往前走一步，細眉微皺著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蘇小小少不得就把她想借錢幫蘇建飛母子的事，簡略的說了。

  柳潔聽過後，送了口氣。

  她展顏一笑，抬起青蔥般的手溫柔的輕撫她的發，說：“真是個好孩子。”

  說完話後，她從她的錢包裡拿出了五十塊錢，塞到了蘇小小的手裡。

  “這裡是五十塊錢，你拿去給他們吧，也不用還，就當是你這些天的工錢。”

  “什麽？工錢？”

  蘇小小愕然，“我還沒乾幾天活呢，怎麽能有這麽多工資？”

  五十塊錢，並不少，她不敢收。

  她咬唇猶豫了一瞬，說：“柳姐姐，就當是我借你的吧，我先把錢送給他們。”

  她沒有給柳潔拒絕的機會，轉身跑出了裁縫店。

  柳潔看她跑的比兔子還快，不過一瞬就沒了影，面帶寵溺的笑了笑。

  “傻孩子。”

  她輕聲自語了一句，感受到某處有一道眼光，她下意識的朝著某個方向望去，只見在裁縫店門口幾米之外，站著張鐵根。

  張鐵根略顯猥瑣的臉上，掛著訕訕的笑。

  在她看見他的瞬間，他朝她笑。

  柳潔臉上的溫柔與寵溺，在瞬間就消散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