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客人
  如果不是蘇小小明白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她也要相信柳潔說的是真的了。

  “是嗎？”

  張明宇若有所思的打量蘇小小，“女兒都這麽大了？你十多年前就有孩子了？那你女兒的父親呢？怎麽沒有見過他？”

  張明宇也是這條街上的人，認識柳潔已經有好多年，只是不曾深交。

  “他”

  柳潔的眼中染上了一層水霧，忽而又笑了。

  “張先生，你什麽時候跟街上的那些女人一樣，喜歡上探聽別人家的八卦了？”

  張明宇啞然的笑了笑，似突然覺得煩躁，去問蘇小小：“小姑娘，尺寸量好了嗎？”

  “張先生，已經量好了。”

  蘇小小把所有尺寸都看了一遍，微笑應答。

  張明宇了然的輕輕點頭，“既然尺寸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轉身出去，走到門口，腳步微頓，再轉身過來。

  “柳小姐，別忘記了再做一件旗袍，用你的身材尺寸就好，布料花色，你定，我.相信你的眼光。”

  說罷，他走了，沒有再回頭。

  “柳姐姐，這又是一個你的追求者之一？”

  眼看他走了，蘇小小走過來，一臉莫名其妙的問。

  柳潔輕抿著唇，隻淺淡的笑了笑。

  “小小，以後在人前，就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她拉著蘇小小的手，用商量的口吻說。

  “啊？”

  蘇小小靜默了一瞬，隨即很乾脆的說：“好呀。”

  可想到，柳潔還年輕，總不能一直一個人過，她又遲疑了。

  “不過.這樣好嗎？會不會”

  “有什麽不好？對我來說，可以省很多事。”

  柳潔搖頭，毫不在意的說。

  蘇小小心裡，十分渴望像柳潔這樣對她百般呵護照顧的母親。

  許是為了幫柳潔，也或許是因為私心，她答應了柳潔。

  在裁縫店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下午沒有客人來，她就跟著柳潔學做衣服的每一個步驟，學到了忘記了時間。

  直到天邊的彩霞灑在裁縫店，蘇小小才告別了柳潔，踏著獨自回家。

  只是一回家，她的好心情，頓時就消散了，剩下一片冰涼。

  屋內傳來一陣哄笑，像是兩個男孩的聲音。

  其中一個，是蘇澤的，至於另一個.
  蘇小小進了屋，看見了張鐵根。

  他在飯廳，正和蘇澤一起說笑。

  看他們相處融洽，想來是狼狽為奸了。

  蘇小小的心中一冷，隻當沒聽見，徑自的去廚房。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想避過，別人卻不想。

  “小小。”

  只聽見張鐵根諂諂笑著走來，語氣親密的喊她。

  簡單的‘小小’兩個字，真的是仿佛深情款款。

  蘇小小隻覺胃裡一陣的惡心，很想吐。

  她腳步頓了頓，隨即又繼續的往廚房走，打算裝聾作啞。

  面對她的無視，張鐵根不怒，反而直接追了上來，和蘇小小並肩走著。

  “小小，怎麽不理人呢？”

  他還是笑著，笑的猥瑣至極。

  至少，在蘇小小看來，是真的猥瑣到了極致。

  一雙眼眯成一條縫，兩邊顴骨凸起如雞蛋，尖嘴猴腮的樣子，果然是一個混蛋的模樣。

  蘇小小看也不看他一眼，用最冷的聲音說：“你不要來我家惹人厭。”

  毫不客氣，掩飾不住的厭惡。

  可是厚臉皮的人，怎麽會在意別人對他怎樣的討厭？
  “蘇小小，鐵根哥是我請來的客人，他今天晚上要在家裡吃飯，你憑什麽趕他？”

  蘇澤一看蘇小小的態度，就怒從心來，衝上來就朝蘇小小吼。

  蘇小小唇間，多了一絲冷和譏諷。

  她想反擊他，張鐵根先她一步開了口。

  “蘇澤老弟，別這樣跟你姐姐說話，我們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

  蘇澤本還想繼續罵蘇小小，因為蘇小小就是活該被他隨意的打罵，他從小這樣認為，已經成了根深蒂固的認知。

  張鐵根攔了他，他才不情不願的把到了嘴邊的咒罵話語給咽了回去。

  “你給我態度好一點，鐵根哥是我們家的客人。”

  不甘心就這樣放過蘇小小的蘇澤，還是忍不住張口說了句警告的話。

  蘇小小隻用一個鄙夷的目光掃過他們二人，一言不發，進了廚房。

  在進去之前，為了阻止張鐵根跟進來，她迅速的關上了門，又馬上栓門。

  已經是黃昏，關上了門，廚房內漆黑的很。

  她整個人靠在門上，掃過漆黑的幾乎要看不清一切的廚房，隻覺悶得慌。

  蘇澤把張鐵根帶回來，還要留他吃飯是什麽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

  “蘇小小，多做點菜和飯，如果不夠吃，你就別吃了。”

  門外，蘇澤在吼著。

  她沒有回答，去將廚房的燈打開。

  纏著蜘蛛網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

  廚房裡，放著一塊李美花早上買的肉，還有土豆，三月青，茄子。

  看見了土豆，她忽而想到了什麽，嘴角泛起淺淡的笑，是清冷狡黠的笑。

  “在這裡吃飯？那就吃吧。”

  她低語了一句，隨即剛才的陰鬱心情都消散了。

  半個小時後，天已經全黑了，飯菜都擺上了餐桌。

  三月青煮瘦肉的湯，炒土豆絲，紅燒茄子，簡單的三道菜。

  李美花和蘇大全，也早已經從外面回來了。

  許是蘇澤對他們說了什麽，對於張鐵根留在家裡吃飯的事，他們竟然是格外的歡迎。

  在餐桌上，李美花難得很大方的，把自家餐桌上的肉，盛了大半碗給張鐵根。

  “鐵根啊，以後常來我們家玩。”

  她笑的可親切了，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張鐵根是她的兒子。

  而蘇小小，一如既往的，她隻吃蔬菜。

  “李嬸子，你對我真是好，以後我一定常來。”

  張鐵根毫不客氣，他說完吃了一塊瘦肉，看見蘇小小的碗裡，只有土豆絲，他頓了頓，然後用筷子夾了一塊肉遞到蘇小小的面前。

  “小小，你也吃點肉。”

  ‘溫柔’的口吻，讓蘇小小一陣惡寒。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碗藏到了一旁。

  “不用。”

  不留情面的拒絕，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這麽客氣幹什麽？快接著吧。”

  張鐵根難得耐心，筷子又往前一伸，想直接把肉扔到蘇小小的碗裡去。

  蘇小小把碗藏到了桌底，用完全無法掩藏的厭惡的口吻說：“不用，請拿開。”

  帶著幾分呵斥，讓桌前的所有人都愣住。

  張鐵根也隱隱有怒意，不過很快又緩過來了。

  “蘇小小，你這是幹什麽？人家鐵根好心給你肉吃，你還不識好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

  李美花已經厭惡透了蘇小小，見她這副模樣，張口就罵人。

  “蘇小小，你找死！”

  蘇澤跟著吼，轉而，又笑眯眯的對張鐵根說：“鐵根哥，你別理她，她就是吃青菜的命。”

  張鐵根不情不願的把肉放回了自己的碗裡，面色冷了幾分。

  蘇小小覺得這飯是沒法吃了，把碗放在桌上就離開，走到大門前的木墩上坐著，抬起頭看天。

  張鐵根裝腔作勢的喊了她過來吃飯，說不要餓著了，她隻當是沒聽見。

  “別管她，她就這幅德行。”

  李美花帶著嫌惡說。

  張鐵根也就放棄了繼續假情假意的去關心蘇小小，和李美花他們邊吃邊說笑。

  屋內一片的笑聲，和蘇小小的孤寂是完全不同的畫面。

  她，在等著好戲看。

  沒人發覺她今天刻意的側坐著，就是為了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餐桌上的情況。

  只見張鐵根喝了一碗肉湯後，裝了飯，隨即就大口吃茄子和土豆絲。

  一邊吃，還不忘舔著臉對離他四五米遠的蘇小小說：“小小，你做的菜真是好吃，比我媽做的好吃多了。”

  蘇小小的眼底，劃過一抹陰鷙。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點。”

  她在土豆和茄子裡，都放了些辣椒。

  而張鐵根，其實吃不了辣的。

  上一世她知道，張鐵根的腸胃不太好，一吃辣的，就會拉肚子。

  張鐵根現在滿腦子的都隻想著討好蘇小小，好讓她嫁給他，盡管吃辣的難受，他還是硬著頭皮點頭，說會多吃。

  於是乎，蘇小小就看張鐵根為了讓她高興，把大半的茄子和土豆絲，都給包攬了。

  李美花他們一家子，都是不太愛吃蔬菜的，樂的他這樣，而他們吃肉。

  蘇小小眼看一桌子的菜被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嘴角那不易察覺的笑，越發的濃。

  “呀，我的肚子.”

  果然，這辣椒對張鐵根來說，是天敵。

  眼看大家吃完後，張鐵根忽而就捂住了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不行，我先去一趟廁所。”

  他擰著眉頭，也沒等誰回答他，就飛一般衝出去了。

  此時的鄉村裡，屋裡都還沒有廁所，他是只能跑村裡人一起建的大茅房。

  蘇小小忍著笑，看他這面色慘白的出去。

  十分鍾後，他折返回來了，渾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

  此時桌上的碗筷，蘇小小都已經撿好。

  李美花他們都以為張鐵根會一去不複返，誰知他又回來，他們不禁皺眉。

  只因為他坐下後，以他為中心的兩米之內，都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而李美花一家三口，就和他坐在一起。

  蘇小小忍著笑，擦好了桌子後，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飯廳。

  卻沒有走遠，只在飯廳外的暗處站著，聽他們說話。

  “李嬸子，蘇大叔，你們家小小這麽的討人喜歡，你們看，我給你們三千塊錢的彩禮錢，你們把她嫁給我做老婆？”

  飯廳裡的張鐵根，討好的跟李美花他們再次提親。

  他的聲音虛浮無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