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流”“氓”(雙更合一)
或許霍雲廷真是那天上的神袛。
凌晨兩三點的夜晚萬籟俱寂,只有一輪冷清的圓月獨掛在天上,月光慘白。
剛開始還只是零星的幾片雪花劃破了夜的平靜,像是被派來先行探路的小精靈,輕輕地舞著,一會兒直線降落,一會兒隨著夜風盤旋打轉,最終落在地面上,消失的無聲無息。
幾分鍾後,後續的大部隊就趕到了。
雪越下越大,如同鵝絮一般的雪花自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只須臾之間,就將大地重重地裹起來,萬物猶如被戴了一頂白色帽子。
喬安睡醒之後,按照往常的習慣先下床拉開窗簾,剛剛露出一點視野就被外面銀裝素裹的景象震撼住。
她的動作一頓,滿目都是白皚皚的世界。
喬安一口氣將窗簾敞開,陽光毫不吝惜散發它的光芒,雪面上折映出晶瑩的光,落盡室內,滿屋清輝。
她吸了一口氣,雖然內心激動但面上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這個時候還記得霍雲廷的叮囑,回身找了個毯子披在身上才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
立馬就有冷空氣爭先恐後地灌進來,和室內的暖氣相碰撞,倒也不冷。
喬安伸手,摸向窗台外沿積攢的那層積雪,指尖傳來涼意還有淡淡的濕潤感。
與此同時,一道很輕的聲音響起,帶著笑:“看來他還挺說話算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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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旦連著周末兩天,學生們可以有個三天的短假期。
但是今天上午他們還有班級的聯歡會需要到校。
到處都是白皚皚的雪花,喬安每走一步,腳下就會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校園裡也充斥著一片歡聲笑語,還有人一時興起,抓起一團雪就朝著身旁的人扔去。
雪花飛散在空中,身旁的人倒是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倒是剛好糊了身後的喬安一臉。
“……”
所幸她圍著的圍巾將她半張臉都裹了進去,倒是沒有感覺到多少涼意。
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喬安平安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裡面爆發出了一道歡呼聲。
張琪的起哄聲穿透空氣:“老師,你真美!蕪湖~等會兒下去打雪仗了。”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地喊道:“老師,我愛你!”
“我們都愛你!”
似乎誰要是喊低了那就是愛的不夠深。
站在教室前的南庭笑著搖搖頭,眼中流光溢彩。
這群小孩啊,真是怪讓人感動的。
“不進去嗎?”
有人停在喬安身後,聲音自她腦袋上方傳來。
喬安微恍,然後迅速轉身,仰起頭鎖定那人的正臉,動作幅度有些大。
霍雲廷略顯意外地挑了下眉尾,余光掃過周圍,在其余人影逐漸遠離的時候,垂下眸子,聲音很低地說道:“這麽熱情啊,喬安同學。”
說話的動作不大,所以導致他的聲音摻了點氣音,會讓聽的人心癢癢。
喬安卻不為所動,唇瓣開合之間,口型傳達出去——
“流”。
“氓”。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被調戲之仇呢。
霍雲廷低笑,肩膀都跟著抖了起來,在喬安逐漸冷颼颼的目光下才收斂。
他抬手想要揉一下喬安的腦袋,又想起來這會兒是在學校,繼續往上抬,落在他額前被風吹的有些散亂的劉海上。
動作隨意地往後一捋,光潔的額頭露出來,又一閃而過,弄過之後髮型變得更加隨意,痞帥痞帥的。
“安寶。”他前面的名稱也是用口型喊出來的,後面才傳來壓到很低的聲音:“我也是一個男的。”
青春期的男生,這個階段不可避免都會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生理反應。
喬安腦子中一瞬間就浮現出生物課中講述過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點。
“……”她的大腦一瞬之間變成了空白的板子,接著就是一陣羞意率先染燙了她的耳朵尖。
她閉上眼,沉吸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目光偶然瞟見一個身影出現在視野范圍內。
喬安頗為羞惱地瞪了霍雲廷一眼,轉身乾脆利落地走進教室,她怕再跟這人站在一起,會忍不住動腳踩人。
霍雲廷痞痞一笑,剛要邁步跟上,不經意往邊上一掃就撞上董錢有些難言的目光。
他挑眉,輕“嘖”一聲,問道:“你想說什麽?快點說。”
只見董錢磨磨蹭蹭地走到他的邊上,然後用著氣聲在那壓著嗓子道:“老大,我剛剛瞧見小仙女的口型了。”
或許是陪著他老媽看過一些八點檔的狗血偶像劇,他對“流氓”這兩個字的口型了如指掌。
自然輕松就分辨出小仙女剛剛說的是什麽。
只不過……
他糾結地皺成苦瓜臉,也不知道老大對小仙女做了什麽,能讓她這麽生氣。
霍雲廷睨著眼瞧他想說又不敢說話的模樣,雙手插進兜裡,倚在身後的櫃子上,踢了他一腳:“有話快說。”
他說完這句話,就瞧見他的好大兒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又模糊地說:“老大,我跟你說,一定不要強迫女生啊,那是不對的!”
“……”
走廊靜得仿佛都能聽到窗外積雪被陽光融化的聲音。
董錢覺得他脖子上的溫度越來越涼,感覺老大下一秒就要鯊他滅口了,立馬挺胸收背頭太高,聲音很大,教室後排的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喊話:“老大,我這就進去做物理試卷了!”
說完也沒有等他老大發話,一股腦衝進教室。
霍雲廷目光幽幽地盯著他的背影,又將目光稍偏,落在他另一側的喬安身上。
怎麽說呢?
該說這倆人不愧是“母子”嗎?
連偷偷用余光瞄他的動作都是一致的。
霍雲廷忍不住嗤了聲笑,朝著他的座位走去。
喬安和董錢還在偷偷看他,在他漫不經心望過去的時候,又齊齊收回目光。
一個裝作專心記筆記的樣子,還會動動筆。
至於另外一個,桌上攤著張物理卷子,筆都沒有掏出來,裝模作樣都不會。
完全沒有繼承到父母倆人的高智商和高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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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八點的時候,喬安才總算知道了剛剛眾人歡呼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班主任臨時將聯歡會取消,要帶領著他們一個班的人下去打雪仗。
按照張琪的話來說,他們勢必要成為最先踩上操場的班級,讓別的班的人羨慕嫉妒去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下樓,中途還有好奇的人向他們打聽是什麽情況。
董錢等人立馬揚起下巴,洋洋得意地說道:“我們班主任說聯歡會取消,要帶我們去操場打雪仗。”
得到的是一片豔羨的目光。
他們幾個人更是嘚瑟到不行,後來逢人就大聲地說:“哎,我們南姐就是好啊,非要帶我們下去打雪仗,我們說不用不用,留在教室學習挺好的,她偏要,真的是怎麽攔也攔不住啊,哎!”
喬安和齊一伊跟著南庭走在一排。
聽到前面那幾個男生的炫耀,齊一伊立馬告狀:“南姐,你看看那群男生的嘚瑟樣。”
在課下的時間,他們總愛稱呼南庭為南姐,義正詞嚴道:“老師你看起來就跟二十出頭的姑娘一樣美貌,瞧著隻比我們大幾歲,叫姐剛剛好,還親切。”
南庭對此也持放松的態度,畢竟……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這種理由。
“隨他們吧。”南庭縱容地一笑,還特意跟附近的幾名女生說:“你們也放開的玩,要是覺得冷就找個保暖的地方呆著或者直接回教室,別傷到了身子。喬安,嗯,你穿得挺厚的,你要是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我說。”
“對啊,喬安,你還要不要衣服?我在教室還有一個羽絨馬甲,你要是要的話跟我說。”班上還有女生關心她。
齊一伊也不例外:“喬喬,到時候打雪仗,你就往我的身後躲,誰打你我就教訓他。”
班裡有男生也耳尖地在聽她們的女生談話,立馬出聲道:“放心,我們對女生下手還是很溫柔的。”
關切的問候一句接一句地飄進喬安的耳中,心臟如同浸泡在溫水中一樣,能感受到的只有溫暖。
她一個愣神,緊接著就是彎起唇角回以一笑,眉眼柔和地答道:“嗯,我知道了。”
霍雲廷就走在他們前面幾排,只要稍稍將注意力放到後面就能聽到身後的對話。
喬安明顯變軟的語氣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他的眸光頓時變得柔和。
再一次覺得讓喬安來到這個班是一件很正確的事情。
他們很快就出了教學樓,路上還遇到了老尚拿著個本子、木這張臉,即便是在元旦這個佳節還是沒有松懈的模樣。
霍雲廷突然懶懶一笑,朝著他喊話:“主任,你一會兒有事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操場上玩會兒?”
老尚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毫無懸念地拒絕:“不去。”然後又在人群中掃到南庭地身影,說道:“別讓他們玩得太瘋了,到時候收不了心了。”
目送著他的離開,董錢立馬給霍雲廷點了個讚:“老大,你竟然這麽直接地邀請老尚,真是牛哇牛哇。”
霍雲廷的雙手還抄在口袋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老尚記了我那麽多筆,本來想多砸他幾個雪球的,可惜沒有機會啊。”
他這話一出,立馬引起一陣哄笑。
“老尚要是過來的話,我估計他能被雪給埋了。”
“到時候歡迎收看《走不出操場的老尚》。”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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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操場的台階,一眼望去,原本綠油油的草地和紅白相間的跑道都被白皚皚的雪所覆蓋。
僅在邊緣處能夠看到一些腳印,應該是有人趁著空閑的間隙趕來踩幾腳玩的。
一個班四十多口人分成幾排走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震撼的。
尤其是一陣喧囂的寒風刮過,大家自覺閉上嘴不說話的時候。
一個個堅定地往操場正中央走,就像是熱血青春番中約好了要去跟隔壁班的學生較量一樣。
只不過,他們今天注定了會是一場內鬥。
一班所過之處,猶如雞崽子撒歡一樣,在潔白的雪地上印下了無數的腳印。
齊一伊挽著喬安地手臂,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喬喬,你原來上學的地方有這麽大的雪嗎?”
“沒有。”喬安搖了搖頭,垂眸看著腳下,積雪很厚,一腳踩下去,能夠將鞋子表面埋在裡面:“那個地方四季如春,沒有下過雪。”
但是她跟霍雲廷在海外呆著的時候有見過。
齊一伊聽不到她的心裡話,立馬替她感到遺憾:“那真的是少太多樂趣了。”
不過下一秒,又立刻興衝衝地說:“沒事,現在看到雪就可以了,我跟你說啊,這些雪堆雪人、打雪仗都可以,之前學校還組織過堆雪人比賽,前幾名的班級有獲得現金獎勵,一個班出去吃頓火鍋足夠了。”
喬安聽著她的話抬起目光,問道:“那咱們班得了第幾名?”
“咱們班”幾個字脫口而出,心中已經認定了這裡。
“呃……”一說到這個,齊一伊就卡殼了,半遮半掩地說:“你也知道咱們班都是一群沒有藝術細胞的男生為主,半點審美也沒有。”
喬安看著她笑,看透一切的目光。
齊一伊立馬將頭一低,難以啟齒地開口:“……最後一名,還是全年級地最後一名。”
全年級倒數第一,與他們的學習成績完全相反。
喬安雖然能猜到名次不好但沒想到會是最後一名,據她的觀察,他們班男生的審美也沒有很糟糕吧。
至少霍雲廷她就很了解,日常穿搭走在街上就能收獲很多小姑娘的矚目。
齊一伊也在這個時候咬牙切齒地回憶上次的經歷:“還不是因為那一段時間正好有一個怪物遊戲爆火,那群男生要死要活地想堆裡面的機甲模型,還繪聲繪色地跟我們說什麽誰小時候沒有夢想身穿機甲服,暴打小怪物的夢想呢?”
“不僅如此,還一哭二鬧三上吊,惡心死了。”齊一伊的表情充滿了嫌棄,仿佛多回憶那一個場景就是一種折磨:“最後我們同意了,結果他們自己因為弄那個機甲模型吵吵起來了,搞出了一個四不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