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待赴宮宴
“那你擔心什麽?”杜顯彰不禁想起,昨日聖上突兀的那一句,“聽說簡六娘的獨女認了你為義兄?”
他只能老實承認。
聖上竟然略顯嫌棄,卻又表情複雜地吐槽了他一句,“你這腦子,何時這般愚笨了。”
他與聖上之間,向來隻論正事。
不但隻論正事,還從無廢話。
有時一件驚天的大案,言語間也只有聊聊數語,細節隻記錄在卷宗裡。
像這樣關心自己的私事,前所未有。
他自然不免多想,索性老實說出寧仙兒如今正在自己的私宅暫居。
聖上果然早知寧仙兒入京之事,表情卻依舊嫌棄,“你也算出身顯貴,又居於高位,怎麽就不能闊氣些,那樣仄逼的院子,你就不怕讓人多想?”
這下連自己都懵了,難道費盡心機讓她既不會拘束又過得自如,竟是自己想錯了嗎?
“你的心思本就難以如願,現在兩頭都不靠譜。你讓人說你什麽好?!”
看著眼前隻對琳琅滿目的店鋪感興趣的寧仙兒,杜顯彰隻得在心中做答,他又如何不曉得該如何做。
可是越珍惜,越不敢輕易觸碰,那層窗戶紙雖然薄如蟬翼,可捅破之後,萬一失控,後果他不想面對。
不如像現在這樣,以義兄的名份常陪她左右,她心情舒坦,自己也不必糾結。
寧仙兒哪知他心中那複雜紛亂的心思,見有未曾關門的首飾鋪,本著借鑒的心思,想進去看看。
哪知她腳步快,率先進去,就被人嫌棄了。
“找人嗎?後面巷子有側門。”
她正納悶,店家已經客氣去招呼緊隨她之後進來的杜顯彰,“貴客,要些什麽?”
絲毫不顧忌站在杜顯彰身前的寧仙兒會不會難堪。
杜顯彰心裡明白,店家是以衣著待人,一身粗布衣衫的寧仙兒,自然不是他們眼中的主顧。
他其實也有同感,有自己的庇護,她根本不用如此低調隱忍。
有意借此讓她換回賞心悅目的女裝,所以抿著唇,也不替她撐腰。
哪知寧仙兒臉上的緋色片刻就消散了,居然開始借他的勢,“我家主人要些什麽,還得看你這店裡有些什麽好東西了。”
店家一愣,趕緊圓場,“快請,快請!”
寧仙兒朝著錯愕的杜顯彰恭敬說道:“公子,您是要親自挑選,還是由小的代勞?”
杜顯彰生平頭一次玩這種套路,頓時也有了好興致,先是在店家的熱情招待中落了座,而後敷衍地接過清茶,也不飲,直接放在了旁邊的小幾上。
“你來。”
寧仙兒則那什麽仗人勢般,頤指氣使說道:“還不麻溜地拿上來,盡耽誤事!”
有一說一,這店家雖然眼色不行,但師傅手藝確實不錯。
寧仙兒用鑒賞地眼光去挑刺,居然有幾樣還真讓她愛不釋手。
杜顯彰默默看她,突然間就明白了聖上話中含義,自己確實太過死板了。
所謂投其所好,不正是如此。
所以在寧仙兒意猶未盡離開時,並未當面問她想要哪件,而是看了眼親隨。
“不愧是京城,這手藝,我那鋪子裡的師傅,恐怕做不出來。”寧仙兒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記住的花樣。
杜顯彰還未想好如何開口,她又自己釋了懷,“不過也想得通。渚州那樣的小地方,這樣繁複的首飾,又有幾人買得起?哪像京城,顯貴遍地,不怕沒有生意!”
杜顯彰這下,更加不知如何開口。
不過,表面上嫌棄他的聖上,終於還是援了手。
寧仙兒看著他遞過來的帖子,燙金鳳紋,一看就貴重無比。
“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因你是本朝唯一受封的仁善娘子,又恰好在京城,想是皇后娘娘想見你。”
寧仙兒愣住,帖子都忘了打開,這事實在稀奇,從她的認知來看,唯有顧青鈴暗中作祟才有可能。
“不用擔心,有我這個義兄在,定然讓你風光與會。”
杜顯彰順勢打開帶來的包袱,“也不必刻意,你挑自己喜歡和舒服的穿戴。”
寧仙兒脫口而出,“入宮覲見,難道不該穿戴敕封的冠服嗎?”
杜顯彰明顯一愣,而後暖心向她解釋,“六品安人才有。”
寧仙兒這才想起,自己又記錯了前塵往事,這次敕封,敕牒簡單許多,並不像前塵時那樣用五色錦絲織就,而是只有單色紅字的明黃錦緞。
更沒有六品安人的錦衣華服和墜滿金玉的珠冠。
她的發愣在杜顯彰看來,是拘謹和不知所措,更有剛才自己說錯話的懊惱。
“無妨的,你先穿上試試,我今日得空,正好可以教你入宮禮儀。”
旨意不可違,禮儀更不可出錯。
寧仙兒心下明白,在蕪娘的幫忙下,換好了衣衫。
只是發髻依舊堅持梳了雙髻,爹娘既然歸來,及笄禮雖不必隆重,但禮不可廢。
杜顯彰見她渾身華彩,唯獨自己相送的首飾,一件沒戴,略顯失落。
“是我粗心了。”幸好還來得及補救,“忘了你並不能梳仕女髻。”
寧仙兒微微低頭,向他恭敬行了一個大禮,“民女見過杜大人。”
杜顯彰早已看得入神,她果然最適宜鵝黃色,多數人穿著很容易粗淺俗氣的顏色,到她這裡,竟然風彩脫俗,似瑤池仙子入塵,不容褻瀆。
“這才是你這種年紀該有的模樣。”杜顯彰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想來三爺和簡夫人見了,也會心下稍安。”
寧仙兒美服上身,心情自然也舒爽,“義兄,我九歲前,比這還要招搖。”
“這幾日,三爺說了不少。”杜顯彰目光仍舊忍不住停駐在她身上,“也問了你不少。”
“義兄,你不會都和爹說了吧?”兵禍時屍首堆中的恐懼,早在見到爹娘安好後雲淡霧散,更不想爹娘為此憂心。
“我隻說了你的義舉。”杜顯彰似猜透了她的心思,“其他的,論理我也不該知道。”
寧仙兒點頭如搗蒜,“正是,義兄怎麽會知道。爹娘如此不易才平安脫身,我不想再提當年之事了。”
“就連你如何成了崇王世子妾的事,我也不曾多提。”這是他的本心之語,非但沒有多提,還將寧仙兒摘了個乾淨。
惹得寧三爺和簡六娘賠了許久的不是,深恨自己本家兄弟為人奸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