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再起波瀾
寧仙兒確實猜了出來,在渚州時,杜顯彰每次去她院中的書房,都專注於奇門遁甲,可見他偏愛於此。
可惜爹仍不得自由,更不得見,拿爹在奇門遁甲中的造詣來道謝,雖然極有把握爹會同意,目前卻辦不到。
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尋些實在的。
和拜謝塗銘樾一樣,黃白之物太俗,其他的,稍有不慎會惹人誤會。
想著君子贈物,無非以雅至上。
立即有了主意。
第二日蘇無量從普渡寺回來,說昨日夜裡和叁月一道去獵了隻鹿,就在野地裡烤了。
寧仙兒看他神色,就知道應當十分暢快。
蘇無量見左右無人,低聲說道:“姑娘,可惜我進不去普渡寺。”
“這是自然,前次是借了杜大人的光。”寧仙兒心說,既是皇家寺院,自然規矩森嚴。
“不過,叁月大哥說,後日的廟會前院允許信眾進入燒香。”
寧仙兒心隨意動,“那就去看看。”
見他依舊神采奕奕,就問他困不困,若不是困,就陪自己再上趟街。
寧仙兒挑了把紫檀平頭淺雕,九分五寸,十六根扇骨,泥金扇面的折扇。
回來後,提筆在扇面上寫道:
根苗著土乾柔纖,依附青松度歲年。
彤蕊有時承雨露,蒼藤無賴拂雲煙。
準備寫扇相贈時,腦海中最先蹦出來的,就是杜顯彰在鄴城縣衙花廳,吟頌過的這首寫凌霄花的詩。
只是準備在下首題跋時,犯了些難。
最後想到,趙霽曾經為自己取字為花照,正好拿來用。
可寫下後就覺不妥,可已不能改。
苦思良久,在後面補上了青綠居士。
越看越中意,決定自此後,但凡手書,皆以青綠居士自稱之。
按說另一扇面該以畫喻詩,可惜她既沒承繼娘的工筆畫藝,也沒學得爹的水墨功夫,隻得作罷。
幸好親筆手書的字,無一敗筆。
正想著如何相贈最為妥當之時,杜顯彰來了小院,“聖上準了,三司衙門也已審定,寧三爺和簡夫人不日即可出詔獄。”
寧仙兒幾乎被這天大的喜訊砸暈,“當真?!”
杜顯彰等她高興過後,淡淡又說了句,“記得我前次說的,只是移出詔獄。”
“只要我能去探望就行。”寧仙兒自然明白,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總歸是件大好事。
喜滋滋從屋內拿出那柄泥金扇面的紫檀水磨骨扇,鎮重遞到杜顯彰眼前,“義兄,大恩無以為報,先憑此扇,聊表謝意!”
杜顯彰輕輕接過,緩緩展開,盯著扇面的字看了良久,“你手書的?”
“嗯。”寧仙兒見他面上不顯情緒,忐忑說道:“我的字確實沒有章法,但我覺得,唯有這樣,才顯誠意。”
“極好。”杜顯彰輕撫著扇面,無端解釋道:“我是說,字極好。”
送的禮得人歡喜,寧仙兒自然高興。
“如今天熱,義兄正好拿來扇風。”
杜顯彰沒有接話,隻慢慢收好折扇,“看了這詩,似乎回到鄴城縣衙花廳的凌霄花旁,沒想到你竟一字不漏的全都記得。”
寧仙兒笑著說道:“原本應該寫些君子風骨的,可惜我讀書不多,只能借用義兄的才華了。”
杜顯彰見她又開始以自謗取樂,“幸虧你書得不多,否則這世間怕無人是你舌辯的對手。”
寧仙兒聽出些端倪,“莫非有了傳言?”
“熱鬧至極。”杜顯彰端起清茶飲了一口,“你想先聽哪一方的說法?”
寧仙兒直接說道:“其中一方自然是顧青鈴,另一方是誰?”
“你與她相談甚歡,為何不問她的姓名?”
經他提醒,寧仙兒立刻想到自報家門且自套近乎的盧琇璟。
“正是她。”杜顯彰說道,“她與顧青鈴素有積怨,父親又頗得聖上看重,算是朝中清流。”
話鋒一轉,“所以,你就被她當了棋子。”
“我?”寧仙兒十分不爽,更自覺宮宴當日,自己並未被她利用過。
杜顯彰見她仍舊一臉懵,無奈搖頭,“她為了給顧青鈴添堵,竟說塗銘樾之所以不再理顧青鈴,與你有關。”
“我?!”寧仙兒越發不爽,氣憤說道:“可見她也不是個好人!”
“你也確實在宮宴觀焰火時,與塗銘樾交談過。”
“之後更是,去他府上拜訪。”
寧仙兒總覺得杜顯彰說得十分隱忍,讓她明白外界應該傳得更加離譜。
索性不再生氣,“反正我不會在京城久待,隨他們傳去。”
“還有什麽比我曾是崇王世子妾,之後更大難臨頭轉頭就飛更加難聽的。”
杜顯彰心說,你提了他們兩個,為何不提提我。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還有宮宴一結束,就主動相送的我呢。
“怪不得這幾日總有帖子來。”寧仙兒悶悶說道,“難怪娘說昔日京中最多的就是虛偽和矯情。”
杜顯彰無端覺得有些傷心,因為她這樣決絕的態度。
“我是怕你多想,給你提個醒。”
“你既沒放在心上,當我沒提。”
寧仙兒直覺杜顯彰不太高興,以為自己給他造成了困擾,“義兄,是不是因為我如今住在這裡,他們也說你了?”
杜顯彰望著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繼續傷心,“除了聖上,應當無人知道你住的這處宅院是我的。”
寧仙兒卻直接長舒了口氣,“這樣就好,塗大人我是愛莫能助,義兄可千萬莫要受我影響。”
“為何?”杜顯彰覺得自己智慧直線下降。
寧仙兒答道:“我去塗大人府上,隻為拜謝他援手之恩,之後難有交集。”
“義兄就不一樣了,日後就算我與爹娘回了渚州,也要時時與義兄來往的。”
“義兄前程和婚事都極為重要,清譽豈能因我受損?”
杜顯彰見她又開始自貶,“世子妾之事,你自己也說只是誤會,就莫要再提。”
寧仙兒卻搖頭說道:“可我確實曾是崇王世子妾,永遠改變不了。”
“為何?”杜顯彰原本想問,是不能改變還是你自己不想改變?
終究有些心怯,問了個虛無的——為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