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總算安眠
這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讓她掙扎著起身,一雙眼睛驚恐地圓睜著,雙手死死摳著他的手腕。
趙霽心有不忍,下不去蠻力,隻得扶著她的後背,自嘲地說:“四姑娘,你就當我是你心心念念的——趙霽。”
不知是安魂散的藥效,還是他言語的寬慰,寧仙兒漸漸闔上眼睛,最終連手的力道都松了。
趙霽怕有變故,等她全身的重量都松懈在自己的手上,才慢慢放她躺下。
守著她坐了一陣,見她眉頭終於舒展,呼吸平穩深沉,知她終於熟睡,才想起她腳上的傷。
安魂散藥效奇佳,她腳底的創口舊的粘著新的,觸之不可能不痛,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躲閃過。
趙霽卻覺得自己下手從沒這樣緊張過,包上棉布後長舒一口氣,轉身出去之前,發現她放在外面的手髒得礙眼,就決定將好事做到底。
幫她洗乾淨手後,又覺得她臉其實也挺髒的。
擦完她的臉後,為自己的舉動呆了半晌。
熬到現在,自己也是疲累不堪,可又怕萬一睡沉,聽不到她的動靜,索性搬了長凳進來,靠在箱籠上,閉目養神。
到底辛苦,再醒來居然到了次日清晨,營帳外已有人走動。
寧仙兒睡得姿勢都未動過,趙霽鬼使神差,竟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而後自嘲地起身,打算出去活動活動因為睡姿不佳而僵硬的身體。
剛出營帳,就看到杜顯彰負手站在不遠處,背影竟有幾分——落寞。
因為不時有兵士向趙霽問安行禮,杜顯彰轉過身來,恰好看到趙霽舒展著身體,與剛剛來換班的蘇無量說話。
隔得並不遠,聽到趙霽說寧仙兒至今尚在安睡後,杜顯彰緊繃了整晚的心總算松懈,雖然自己也不願意承認,但昨晚他確實因為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難以安眠。
趙霽見他招呼也不與自己打,就這樣離開,莫名心中不爽,“杜大人,不知盛將軍昨日可有戰報回來?”
杜顯彰停下腳步,神色淡然,剛才的落寞已不複存在,“稍後議事,世子自會知曉。”
議事時,昨日城內已肅清完畢,杜顯彰問趙霽是否打算進駐鄴城?
趙霽卻說道:“杜大人前次說三處兵匪數目對不上,霽思索良久,覺得杜大人所言甚是。”
“攻取鄴城後,清點出來的屍體只有五百余具,算上潰逃的,與城內百姓所說的千余守軍不相上下,但霽守在此地半月有余,發現至少有五百余兵力對不上數。”
有人接了話,“世子,杜大人,末將曾是渚州城守軍,按說兩千余兵匪,足以與渚州守軍一戰,可他們為何一而再地圍而不攻,是為何故?”
又有人接了話,“此言甚是,非但不攻城,還不斷地折返於渚州和鄴城兩地。”
杜顯彰接道:“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兵力確實詭異。”
“盛將軍凌晨送來的最新戰報,他未到之前,塗銘樾那邊,也隻添了不超五百的兵力。”
趙霽接話,“這倒是與盛將軍首戰的逃兵和鄴城逃兵數量相符。”
“還有至少兩千的兵匪,飛天遁地了嗎?”杜顯彰看著趙霽,語氣平淡,但眼神犀利。
趙霽假裝沒有看到,“是啊,霽也甚為不解。”
因為杜顯彰的堅持,除了那晚,之後的軍機議事,都在他的營帳內。
趙霽回到自己的營帳,頭一件事就是去看屏風後的寧仙兒,她雖然未醒,但呼吸平穩,連眉頭都是舒展的。
恰巧穆莨宸頂著一雙熊貓眼來為他換藥,“是不是我藥下得重了,這睡得太久,好嗎?”
穆莨宸打了個哈欠,敬業地為寧仙兒診了脈,“這脈像比昨日好多了,三天不吃不喝沒事,就當辟谷。我也要去睡個一天一夜,無事莫要擾我。”
染翠送午飯進來,趙霽一返常態的問了句,“好些了?”
將她感動得連連道謝。
吃完午飯,趙霽又特意去尋了蘇無量說話,“你昨日眼睛通紅,這睡了一覺果然好多了。”
蘇無量卻悶聲說道:“世子先是關懷染翠,現在又對無量體貼有加。可是,有事吩咐?”
趙霽與生俱來的傲嬌差點於這一刻破防,藏住心底的情緒,招手示意他單獨說話。
蘇無量聽完,拱手道:“只要與姑娘有益,我與染翠都不會推辭。”
趙霽挑眉看他,“染翠一樣被嚇得不輕,我讓伍月扮四姑娘,不妥嗎?”
“他如何能假冒姑娘?”蘇無量無視伍月投過來的目光,“腰那麽粗。”
被他提醒後,趙霽再看單薄俊俏的伍月,竟然十分認同。
“世子放心,無量定然護好染翠。”
趙霽轉頭看他,“你還知道什麽?”只是和他說,牽馬護送伍月扮成四姑娘進鄴城,他就一副明了的模樣。
“誘敵深入,引蛇出洞,以逸待勞,一網打盡。”一連四個成語,說得伍月直眨眼睛,趙霽圍著他轉了半圈,“四姑娘教你的?”
“莊夫子教的。”見趙霽擰著眉,分明不曉得哪個是莊夫子,解釋道:“成德堂的莊夫子。”
“有趣。”趙霽淺笑,“好好的夫子不讓教四書五經,竟然教三十六計。”寧仙兒這是想帶多少‘徒弟’出來?
“莊夫子說,這個管用。”
染翠不等趙霽想清楚如何開口,就來毛遂自薦,“世子,我家就是鄴城的。蘇無量都和我說了,我確實比伍月大哥合適。”
寧仙兒自出渚州城就穿著簡樸的男裝,染翠入鄴城卻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就算戴了藩籬也能輕易被人認出——騎在馬上被隨從牽著的,是傳聞中崇王世子爺隨軍的愛妾。
鄴城地處南北交通要道,所以雖是縣城,卻有千戶駐守,根據最先的軍報顯示,兵匪至少兩千余人攻入城內,縣令被殺,千戶領著殘兵逃回渚州城報信。
原本以為鄴城百姓又會像五年前那樣,被盡數屠戮,沒想到這回兵匪倒是留了他們性命,肅清之事也十分順利。
趙霽還是決定小心為上,領著‘愛妾’風光入城,虛晃一槍後,隨即扮成兵丁,依舊回到城外駐守。
如若城內真如他料想,那消失的五百人就藏匿在百姓中,見自己如此大意,大軍皆在城外,城內看守空虛,必定會有所做為。
鄴城到底有什麽值得兵匪堅守的,他非得弄明白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