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意氣之爭
  他的話在寧仙兒看來，就是故技重施，所以回到營帳，看著還未穿好外衫的趙霽，都忘了回避和羞澀，“其實，就算世子不讓我去看，我也不會吝嗇那些藥材。”

  趙霽背轉身，草草穿好衣衫，拿腰帶時，發現寧仙兒氣鼓鼓坐在方桌前，早背轉身去，好像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不由得好奇她和昔日的‘趙霽’已到了何種程度，讓她可以坦然面對這些。

  按說以母親的嚴苛，她又是那樣的方式入府，能容下她已是不易，在她未及笄前，根本不可能圓房。

  不過，既然她一個女子都全不當回事，自己沒道理怯場，於是坦然梳著發髻，“一時忘記了，以為染翠不會與他們一處治傷。”

  自己找借口讓她出去，不過是想洗去身上的血汙。

  “你進去看了？”寧仙兒轉身，趙霽眼中的詫異帶著明顯的介意，讓她不爽，“看了。”

  趙霽放下梳了一半的發髻，皺著眉，“你就不會回避些？”

  曾幾何時，‘趙霽’也是這樣披散著頭髮，坐在輪椅上，來為她換藥，只是，當時那張臉，可比眼前這張臉，溫柔多了。

  “罷了。”趙霽重新挽著發髻，“當我沒說。”

  想起答應穆莨宸的事，“我要寫字，世子還有什麽避諱，是我不能碰的？”

  趙霽沒有作聲，只是親自磨了墨，拿了宣紙，等寧仙兒在長案後站定，才挑了支筆，沾好墨遞給她。

  前次的事，他不能明說，只能以此表達歉意，“坐。”

  “我手短，不好寫。”

  趙霽腹誹，應該不止手短，還受限於身高。

  寧仙兒依舊在紙上寫了‘七八個星天外’，另寫了幾個小字：與前次同，黃柏同量。

  “到時為你刻一方私印，更方便些。”

  趙霽說完，寧仙兒就瞅了他一眼，“世子莫非想將民女的藥田，刮分殆盡不成？”

  趙霽語塞之後，“我倒有一事想問，四姑娘為何非要在書房上懸掛‘雨後初晴’？”

  寧仙兒將筆放入筆洗之中，“我喜歡。”

  “世人皆知，崇王世子趙霽，字初晴，聖上親取。”趙霽洗完筆懸上筆架，對一臉傲氣，離開長案的寧仙兒說道。

  “‘小雨初晴好天氣，晚花殘照野人家。’民女有感而發罷了。”

  趙霽背靠長案看她，前兩日還嚇得魂不守舍，不過睡了兩晚，又開始嘚瑟。

  “杜大人好像也受了傷，你可曾遇到？”

  寧仙兒回頭，“世子此話何意？”

  “提醒你。”

  “世子是覺得我該去探望杜大人的傷？”

  趙霽立刻冷了臉，“提醒你不該用對付杜大人的那套，用在本世子身上。”

  “若不是這場戰事，我早與世子分籍另過了。”就算他不是昔日的趙霽，她還是接受不了他用這樣的語氣待她。

  尤其就在昨夜的夢裡，他曾那樣溫柔地出現過。

  趙霽挑了眉，“你還想著另嫁高門？”

  “有何不可？”寧仙兒的賭氣之言，直接激怒了趙霽，就在剛剛，兩人親昵得像成了親的夫妻一般，還有這數個日夜，幾乎形影不離，共處一室。

  想起行營中的誤解，當即決定借此敲打她一番，“行營中，人人皆知你是我的愛妾，就算行軍打仗也要帶著，如膠似漆，一刻都不能離。你還妄想其他？”

  杜顯彰就在行營中，塗銘樾必然已從盛將軍處得知，穆莨宸也近在眼前，他就不信了，還會有人對她心生綺念。

  “渚州不行，我不曉得去他處尋覓？”寧仙兒回頭，“世子一心想趕我出王府，就不必擔心我另嫁之事了。”

  “你就不能守些婦道。”趙霽氣急之下，就有些口不擇言。旁人都誤會成這樣了，她仍不自知，可惜話不能說得更明白。

  寧仙兒輕笑，“世子，你忘了，我是如何攀上你的？”早在他再次提及杜顯彰時，就徹底惹怒了她。

  趙霽緩步靠近，“虧你還記得，你是如何投懷送抱的。”

  “此一時，彼一時。”說完發現趙霽已近在眼前，眼神中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透著詭異，“本世子改主意了，分籍之事，勸你再莫妄想。”

  “世子就不怕民女誤了你的好姻緣？”

  對於她的挑釁，趙霽輕飄飄一句，“能做崇王世子妃，自然可與你過上幾招。”

  寧仙兒終於語塞，趙霽莫名其妙的改了主意，自己確實無計可施。

  “何必呢？”

  趙霽掃了她一眼，“少來這套！可憐兮兮對本世子不管用，就算你哭天搶地，也休想讓我改變主意。”

  “那正好了，崇王世子的‘愛妾’，至少在世子娶親之前，也是能橫行渚州十裡八鄉的。”說完走到營帳門口，吩咐打水給她沐浴。

  趙霽原本是想端坐中庭，看她能做到哪一步，終究臉皮抵不過，在熱水送來時，避了出去。

  出城數日，又攀山越嶺數次，她早不能忍受。

  沐浴過後，神清氣爽。

  相比在趙霽面前拘謹守禮，這樣恣意而為，不曉得要暢快多少倍。

  在外面磨蹭到晚飯時，趙霽才回了營帳。

  寧仙兒身著嬌俏鵝黃女裝，隻挽了半數頭髮上去，用銀簪固定，余下的頭髮披散，與平時的素淨截然不同。

  “你哪來的女衫？”行營隻她和染翠兩個年輕女眷，這樣花朵般的出去，不知要吸引多少兵士的眼光。

  “染翠從鄴城帶回來的。”寧仙兒看到他眼中的不悅，越發得意，她就不信趙霽真能一反常態，容忍豔俗的寧仙兒。

  “你尚未及笄，如何能這樣梳裝？”趙霽確實不高興，剛剛回想了一下，她及笄在六月，不過月余。

  平時她梳著雙髻垂髫，身著素淨，根本像個尚未長成的小丫頭。

  這幾日來行營，男裝不說，還滿身狼狽，又被嚇得三魂失了七魄，讓他除了心生憐憫，再無其他。

  他無暇去探究自己為何會生出這許多混亂的想法，隻覺得現在十分介意，介意她在人前如此出彩。

  “有何不可？”寧仙兒仍得意著，為了趙霽的不爽。

  “趁著晚飯前還有時間，讓本世子再看看你腳底的傷。”寧仙兒顯而易見的緊張讓他心生愉悅，“乖，讓我看看，剛泡了水，別反覆了。”

  寧仙兒僵著全身，勉強露了笑意，“世子，我已經上過藥了。”

  趙霽轉頭看著因為手傷不便，引人前來提水出去的染翠，“將床褥再換了吧。”

  之後看著不明究裡的寧仙兒，“仙兒最是講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