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暗室盤問
被她引得腹中饑餓不已,索性也去吃了早飯,才吩咐人打開暗室的門。
照規矩他該先去看過趙霽,或是理理這些日子的舊案。
但他擔心,擔心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以為別人也和自己一樣好說話,不小心犯了詔獄和聖上的忌諱。
寧仙兒見他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搬著小幾文書模樣的人,知道這是要審她了。
恭敬站在長條桌下首兩步開外。
自有人進來收拾了她用過的碗筷,一個文書將紙墨的托盤放在長條桌左側,寧仙兒才知道,剛才那個小幾實際是人家的凳子。
另一個則端坐在長條桌的右側。
杜顯彰拖開變了位置的靠背椅,她確實不太精明,連將椅子放歸原位都不曉得。
如果自己公事公辦,少不得一頓打。
左側文書展開筆墨,右則文書瞅了眼她,“名諱。”
寧仙兒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倒也老實,“寧仙兒。”
“渚州城寧氏三房,寧葉誠之獨女,閨名寧仙兒,同族行四,妥否?”
右側文書說完,杜顯彰忍不住瞅了他一眼,這小子莫非看出了什麽,今日說話這般客氣。
要知道以往,犯人若答得不對,早厲聲喝斥了。
寧仙兒不知道照規矩原來要這樣回答,“是,”她也想好好回答,可確實不知道要怎樣說才合適。
“所犯何事,細細道來。”右側文書接著問道。
寧仙兒見終於問起正事,頓時松了口氣,“我,妾身是,渚州崇王世子趙霽的下堂之妾,聽聞世子因民女之父,被人猜疑私通了兵匪,不忍世子受我連累,故而舉證自告。”
因為她先是自稱妾,後又自稱民女,杜顯彰不忍直視,隻得低垂了眸眼,而膝間的雙拳早已握緊。
右側文書卻十分敬業,“下堂之妾?”
寧仙兒答道:“民女已與世子分籍。”
“休棄即可。”右側文書說完,左側文書抬頭,“大人,與此女相關的文書,俱已入檔。”
杜顯彰嗯了聲,算是知曉。
右側文書接著問道:“你見過你父親寧葉誠?”
寧仙兒搖頭,“自五年前兵亂,再沒見過。”
“崇王世子趙霽可曾和你提過,在灌木叢中見過你父親寧葉誠?”
寧仙兒急切答道:“沒人見過,只是聽到有人喊我父親的名諱。”這是誰要害趙霽,居然說他見過父親。
“你對你父親寧葉誠的喜好,可有印象?”
寧仙兒知道他想問什麽,“兵亂之前,父親確實喜歡奇門遁甲,也曾說教授於我,可我志不在此,隻曉得他喜歡畫圖樣。”
“那些圖樣,皆藏於何處?”
寧仙兒答道:“兵亂之後,我被伯父安置在偏僻的小院,苦求他將父親的藏書給我留個念想,他也盡數都給了我,可一張圖樣都未曾看到,應該是毀於兵亂了。”
“你父親師從何處,你可知曉?”
寧仙兒見他越問越跑題,“父親未提,我也不曾問過。”她希望他們能問有關趙霽的,她好替他辯駁,還他清白。
“崇王世子趙霽為何要休棄於你?”
“民女,被人誤導,強攀了世子,而後醒悟,自知配不上世子,就自請離去。”
覺得這樣說信服力不夠,“離去前,世子還將,還將民女父母留下的家財,盡數為民女要回,民女怕被人恥笑,就強行要求世子,過三個月再分籍。”
“世子也答應了,後來,後來兵匪又起,世子離城剿匪,才誤了分籍之事。”
“之後民女怕多生事端,就追去了行營,一來是為分籍之事,二來是為討要穆大夫答應的藥材銀子。”
“後來,兵匪神出鬼沒,始終難以回城,不得已就留在了行營。”
等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說得太多,卻差不多都說完了。
右側文書等左側文書停筆,才開口問道:“聽說在行營,你依舊與崇王世子宿在一處?”
“並無此事。”寧仙兒並未多想,隻盡力與趙霽撇清,“世子不過顧及民女顏面,被人知曉已被他休棄之事,才勉強讓民女留在他營帳內。”
“若無舊情,有何可瞞的?”右側文書又問了句。
“原本也只打算留宿一晚,後來,變故頻生,才貽誤了。”這個變故她也解釋了,“我來行營也是意外,杜大人應當知曉。”
右側文書卻直接說道:“老實作答。你明明是他愛妾,卻刻意撇清,意欲何為?”
“入王府後,王妃說民女尚未及笄,不宜與世子,圓房。”寧仙兒努力說服自己鎮定,要是連這些問題都不能坦然作答,如何能解趙霽的危難。
“這麽說你與崇王世子只是虛名?”右側文書饒有興致說著,“倒與傳聞不同。”
杜顯彰雖然面無表情,膝間雙拳仍舊緊握,這是她邁不過的坎,與其讓別人詢問,不如自己在場。
“民女受人愚弄,強攀了世子,令他聲名受損,世子卻以德報怨,不但讓我全身而退,還助民女拿回父母家財,讓民女得以興辦成德堂。”
“各位大人,寧葉誠是民女父親,不論他是否在世,都與世子無關。”
“若世子此次依舊因民女遭無妄之災,民女有何顏面存活於世。”
“故而願為人證,證明世子清白!”
“民女別無他念,只求各位大人還真相於世子。”
右側文書等她說完,“看來,寧四姑娘,還是對崇王世子一往情深。”
寧仙兒頭搖得像撥浪鼓,“民女當初強行攀附,一來貪戀富貴;二來想逃脫寧府困頓。至於情愛,倒是,從未想過。”
現在,對趙霽損害最大的,就是她與趙霽是否有瓜葛,她不能讓人誤會。
她說得合情合理,右側文書思索了一會,才繼續發問,“看來真是崇王世子以德報怨,讓你心生報恩之心,願為他頂下這殺頭之罪。”
寧仙兒又開始搖頭,“我,民女只是實話實說,世子若真有罪,民女人微言輕,也幫不了他。”
“但若因民女不知所蹤的父親所累,就是民女不能推辭的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