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執念深沉
見寧仙兒滿臉希翼地望著他,直接說道:“寧四姑娘今晚安心睡吧。”
可惜接下來無論蘇無量如何問,他都不肯再多說一句,隻說讓他們稍安勿燥,莫忙中生亂。
寧仙兒問杜顯彰可有口信來,親隨直接一句,“寧四姑娘如此牽掛大人,大人日後知道,必然十分高興。”
若是尋常,寧仙兒或許會客套地回上一兩句,而今日,顧青鈴的話帶著足夠的殺傷力,早將她拖入暗無天日的泥沼。
她雖不能明言,卻無心再顧及禮數是否周全,起身去了後院。
徑直跪在佛前,爹、娘、趙霽都是她心中掛牽,誰都不能再出事。
心思紛亂地祈求菩薩保佑,等發現腿腳失了知覺,外面天已盡黑。
掙扎起身時,無力酸麻的雙腿直接讓她跌坐在蒲團上,外面院子裡十分安靜,她不能大聲哭泣。
只能任由淚水無聲滑落,望著菩薩,除了委屈,就剩委屈。
也不全是壞事,第二日城外的局勢就有了轉機。
來勢洶洶的兵匪因為再無援軍趕來,現了頹勢。
到第三日,杜顯彰居然領了朝廷的援軍擋住了兵匪的去路。
到第四日,兵匪已從包圍京城之勢轉變成突圍戰。
當晚雙方廝殺了整夜,直到凌晨還能聽到喊殺聲,蘇無量只能在街口張望,因為滿街平添的兵士,五步一崗。
若不是杜顯彰的親隨帶了印信,總去張望的蘇無量早被抓走了。
大家熬到中午,喊殺聲終於漸漸平息了下去。
杜顯彰的親隨出去轉了一圈,帶回了好消息。
兩面夾擊之下,斬殺俘獲不少敵方將領後,余下的兵匪群龍無首,再也無心相戰,紛紛束手就擒。
山雨欲來的禍事,不過幾日,又化為煙雲。
蘇無量和蓮辛堂的人感歎,真不明白這些人如此折騰是為了什麽?
夏日已至,連著兩個大日頭後,城裡開始彌漫著東西腐爛的氣味,猜也知道,是城外飄進來的。
午後,又開始有難聞的煙味飄散。
杜顯彰的親隨解釋,這是萬人坑埋了人之後,正在城外消殺,以免惹上瘟疫。
寧仙兒雖心裡隱痛,卻不好直接問趙霽,就問爹爹寧葉誠如今在哪裡?
杜顯彰的親隨倒也爽快,說只要有人來替他,他就去幫忙打聽。
當晚,杜顯彰就叩響了寧仙兒的房門。
門外的他,眼中仍有熬夜苦戰留下的血絲,寧仙兒下意識問他可有受傷?
隻一句關愛就讓杜顯彰開始雀躍,示意她出來院中葡萄架下說話。
接過親隨手裡的艾香,在自己和寧仙兒周圍熏著蚊蟲。
“多虧世子和寧三爺憑一萬人馬擋住了對方五萬的援軍,否則今日恐怕仍不能來讓你安心。”
寧仙兒愣在那裡,她將自己泡在苦水裡數日,得費些功夫將自己撈出來,甩乾些水。
杜顯彰摸不準她的發呆意味著什麽,“你莫擔心,雖然寧三爺和世子都受了傷,但穆莨宸在,應當性命無憂。”
寧仙兒訥訥說道:“受傷了嗎?”她是該先問爹,還是隻問爹比較好,或許乾脆繼續裝傻,將趙霽的傷情也追根問底。
杜顯彰突然說了句,“其實,我也受了傷,舊傷也還未好。”
寧仙兒愣愣看他,因為隻想著穆莨宸現在並不在蓮辛堂,請的坐堂大夫杜顯彰必看不上,自己也不懂醫術,竟忘了接話。
杜顯彰卻在夜色裡看懂了她眼中的忐忑和焦慮,輕笑安慰,“沒傷及內腑和骨頭,靜養數月,就會痊愈。”
寧仙兒這才回過神來,“希望以後再無禍亂,能有個太平日子過。”
“應該不會再有大的亂局,此次殲滅的敵匪,足有十萬之眾。”
“亦是聖上謀局良久,才達成的目的。”
寧仙兒直接想起如今尚在宮中的娘親,便問他可否見上一面,也讓娘親安心。
杜顯彰突兀問了她一句,“你當真不知,簡夫人未出閣時,曾與,宮中有舊?”
杜顯彰向來言簡意賅,直舒胸意,像這樣不明不白的話,從未有過。
寧仙兒意識到,“義兄,娘在京城長大,又世居京城,認識些當時未進宮的顯貴,不奇怪吧?”
杜顯彰依舊回答得奇奇怪怪,“聖上說你隻及簡夫人當初七成,性情卻勝過十成,尋常男人恐駕馭不了。”
說到最後竟帶了笑意,寧仙兒全部聽成了貶義,凝眉半晌,“嘴長在別人臉上,我管不了。”
“榮辱不驚,是你的優點。”杜顯彰的誇讚並未讓寧仙兒開懷半分,“看來我想見娘的心願,爹未歸來前,恐不能如願。”
杜顯彰搖頭,“我一直不得空進宮,待我明日去辦。”
寧仙兒希翼看他,說了句客氣話,“你身上有傷,又苦戰多日,不必急於明日。只要娘安好,爹無虞,晚兩日也無妨。”
“穆大夫不在,我可否求些治外傷的良藥?”
寧仙兒一時忘了夜已過半,直接呼喚蘇無量,聲音在靜夜裡十分突兀,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沒曾想蘇無量立刻跳了出來,“姑娘找我?”
“你沒睡嗎?!”寧仙兒覺得自己和這幾位打交道明顯處於劣勢,就在剛剛,她還以為院中只有她和杜顯彰,還有個遠處站樁的親隨。
杜顯彰見寧仙兒今夜總有些跟不上,以為她是夜深困乏所致,主動開口,“我想尋些穆大夫留下的傷藥。”
蘇無量沒有接話,而是徑直看向寧仙兒。
寧仙兒直接會錯了意,狐疑地問他,“你不是一直在幫忙穆大夫製藥嗎?還是與我一樣,諸事不通嗎?”
蘇無量當即不服氣,“我當然懂了。”
“那就小心替杜大人尋些來,莫弄錯了。”
杜顯彰望著寧仙兒輕笑,“待會依舊記帳上。”
寧仙兒倒真沒客套,“這是自然,否則等穆大夫回來,平白生出誤會。”
“不若你將渚州的鋪子俱在京城開家分號吧,我依舊入股便是。”杜顯彰腦海裡浮現出聖上看他的眼神,和話中有話的深意。
既然他和趙霽都心儀簡六娘的女兒,那便各憑本事。
他總覺得自己與寧仙兒之間,有一條似有若無的線,時而親近,時而疏遠。
造成這樣的局面,多半是因為自己不夠主動,寧仙兒心性豁達,偏似男兒,哪裡會有京城少女懷春的心思?
現在趙霽尚不得回京,他若再無所做為,當真白瞎了詔獄多年的歷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