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終嘗所願

  簡六娘似知道是誰，提醒道：“你可想明白了？”

  寧仙兒堅定說道：“其實女兒，從未遲疑過。”

  寧葉誠心疼地道：“我也覺得世子挺好的。”

  簡六娘瞅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得人救命之後，許下承諾了吧？”

  寧葉誠挑眉搖頭，“我的乖女兒，如何能當承諾？！我倒說要回報來著，可世子壓根不讓。說大家既是同袍，就無謂如此。”

  “同袍？”寧仙兒好奇問道。

  寧葉誠難得扭捏說道：“論功行賞時，倒給了我個虛名，但我辭謝了。”

  “他曾答應過我，若娶我，此生只在鄉野。”簡六娘替他做出了解釋，看向他的目光自有柔情。

  “我爹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寧仙兒像幼時一樣，攀附在寧葉誠的肩上，又惹得簡六娘訓戒她不顧儀態。

  寧葉誠卻感懷萬千，“守那俗禮做什麽？！五年三千個日夜，多少次夢裡，我女兒都哭哭啼啼滿世界找我。”

  “如今總算見她平安長大，還如此聰慧過人，不輸男子，也是老天有眼。”

  “否則啊，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寧仙兒輕靠他的肩頭，感受著他的華發，“爹，向前看，所有的苦都拋在腦後，從今往後，只會有甜！”

  寧葉誠眼泛熱淚，“嗯，選個自己喜歡的，又疼你入骨的，爹支持你！”

  一身素衣，手持佛珠的趙霽見不過兩日，就在廣福寺遇見寧仙兒，詫異問她，“你不該在家中準備及笄禮嗎？”

  寧仙兒恭敬地施了佛禮後，“如今爹娘平安歸來，原本供奉在家中的長生牌位，我供奉在廣福寺了。”

  “再者，我曾在這裡許下心願，如今心願達成，怎能不來還願？！”

  趙霽靜靜看她，雖然依舊梳著雙髻，卻比往日嬌俏，衣著也比往日隆重。

  正是女兒家最好的年紀，本就該是這副自然灑脫的模樣。

  想起初見她時的豔俗，到後來莫名其妙地刻意低調，眼神中總顯露出令人心悸地哀傷。

  都不如現在這樣，恣意卻不驕橫，聰慧卻不世故，讓人神往。

  “伍月送來的銀子，陳九已經入帳，告示也已張榜於成德堂外。”

  趙霽無奈搖頭，“伍月回來說，陳九說就算他不提，寧姑娘也一定會公之示眾。”

  寧仙兒眼神清澈，坦然回望，“無論做何事，帳目都該明晰。”

  “何況，一碼歸一碼，渚州人也該知道，你做過些什麽。”

  蘇無量遠遠停住，聲音卻傳了過來，“姑娘，一應水果米糧都搬完了。”

  寧仙兒輕笑點頭，回望趙霽，“我特意挑了幾個大西瓜，皮薄帶沙，你讓伍月他們放在床下，每日拿一個出來，泡在井中，最好解暑。”

  趙霽心早暖得一踏糊塗，“好。”

  “還有些粥食原料，都是穆大夫開的方子，你傷未全好，夏日裡養生最好。”

  趙霽靜靜看她，“好。”

  “我困於寧府五年，飽受冷落，初時不懂事，就將苔蘚當自己養著，求個慰藉。”

  “後來開始習字，才漸漸明些事理。莫如你也習字吧，又不妨礙養傷，又可平複心境。”

  趙霽輕笑說道：“苔蘚我養，卻不為同命相憐，只是喜歡，小景觀微，勝似大觀。”

  “我自幼時，就養成了晨起練字，睡前讀書的習慣。”

  “我的傷雖未全好，但也不至於行走受阻。”

  “我心境並無不妥，反而覺得，自認識你後，這段日子，為最平靜的時候。”

  寧仙兒漸漸擰緊了眉，“認識我？”

  趙霽展望四周，見附近無人，“你先是強行攀附，那副作派，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而後全然像換了個人，自請離去。我正松了口氣，你又拿前世說事。”

  “還說得匪夷所思，卻樁樁得到應證。”

  “你當我是他時，不管不顧地投懷送抱，還能舍棄性命。”

  “再之後，又像無事人一般，開始和我稱兄道弟。”

  “到現在，仿佛以前只是我做過的夢。”

  寧仙兒越聽越糊塗，直接問他，“你什麽意思？！”

  趙霽仔細在她清澈眼眸中尋找自己的倒影，“我想問問，你現在對我的一往情深，是對我，還是他？”

  寧仙兒愣了會神，“有區別嗎？”

  “有。”趙霽堅定答道。

  這個難題，讓她好好想了一會，決定坦陳以待，“這一世有太多的不同。你身強體健，不再受製於輪椅，還早早接了世子位。而我也順利尋回爹娘，合家團聚。”

  “所以以往的那些傷心苦楚，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都淡去了。”

  “我不是說我全然忘記，而是你不再痛苦，讓我覺得，覺得老天還是有眼的。”

  “但是，我仍不想錯過你。”

  寧仙兒坦然回望，“你確實是他，沒有別人。前塵時，我懵懂無知，面對深情，卻隻往壞處想。所以才會悔恨得無以複加。”

  “這一世，你雖比他幸運，性情卻與他一樣，別無二致。”

  “只要你喜歡我，我便不想錯過。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勉強。”

  “畢竟我起誓時，只求你能平安順遂，再無苦楚。”

  趙霽輕輕將她攏入懷中，“我只不過見你開始疏離，心生懷疑。”

  “你好好想想，這懷抱，可是你想要的？”

  寧仙兒緊緊回擁，“是，一直都是。”

  “好。”趙霽慢慢收攏手臂，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我好像能感受到，他於你的深情。”

  “你就是他。”

  寧仙兒的辯駁終於讓趙霽折服，“是，我就是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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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