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坦然出府
  雖然再沒打過照面，但趙霽並未失言，伍月很快送了地契帳簿過來，寧仙兒仔細看過，竟比以前強上許多，鋪子沒被掏空，田莊也有余糧。

  “煩請稟告世子，走之前，仙兒想向世子辭行。”因為怕伍月會一口回絕，她斟酌了詞句。

  哪知一向比趙霽更厭惡她的伍月表情平淡，“世子說了，他就在花廳，寧四姑娘若急著走，此刻也可辭行。”

  終於不再被伍月嫌惡地稱呼寧姨娘，寧仙兒輕松起身，“好。”

  花廳中的趙霽依舊冷眼，默不作聲，只等著她開口辭行。

  寧仙兒倒是如他所願開了口，只是立刻讓他擰緊了眉，“世子，走之前，寧仙兒尚有一事相求。”

  雖然知道必定會讓他誤會自己出爾反爾，可現實所迫，容不得她清高，“世子知道，寧仙兒並未被寧府善待，如今陡然出府，自然會有人落井下石，而我一介孤女，不能無所倚仗。”

  “望世子容我三月，再改戶籍。”

  趙霽眼神中先是狐疑，而後漸漸清明，不得不承認，寧仙兒考慮得十分周到。

  “只要你肯搬出王府，我就容你三月。”

  寧仙兒暗自松了口氣，“所謂送佛送到西，寧仙兒孤木難支，乍一接手店鋪和田莊，難免眼盲心瞎，能否請世子先借幾個人手，助我一臂之力？”

  趙霽眉頭擰得鐵緊，沉默良久，出乎意料地依舊應承了。“隻得三月。”

  雖有期限，但寧仙兒已然滿意。

  “多謝世子。”

  “還有事嗎？”趙霽已經起身，寧仙兒轉頭看了看天色，“時辰尚早，不知世子的人手，最早什麽時候可到？”

  快要越過她的趙霽忍不住在她面前停住，“明日一早，在王府門前候你。”

  “那我就勉為其難，再多待半日。”寧仙兒恭敬地行過禮後，搶在趙霽前頭出了花廳。

  她不是個受得住氣的人，尤其是被‘趙霽’善待之後，她想要現在的趙霽知道，現在的寧仙兒並不稀罕他。

  趙霽啞然看她囂張地越走越遠，伍月插了嘴，“世子莫再上她的當。”

  “自然不會。”趙霽感激伍月讓他尋回了理智，“讓壹月來回話。”

  後院的寧仙兒並未閑著，趙霽借給她的人手時間有限，她一日都不想荒廢，得在三個月內完全掌握店鋪和田莊，還有重建成德堂。

  蓮香默默跟著她出出進進，先是詫異她步步為營，引著世子答應她的條件；而後坐在這裡，埋首疾書，胸有成竹。

  寧仙兒詫異的是蓮香告訴她，世子要蓮香隨她出府三月，由頭非常正當，怕她任意妄為，在未改戶籍前，做出有損身份的事。

  寧仙兒想通之後，求之不得，雖說買個奴婢十分容易，但畢竟蓮香待她至誠，一時半會，難尋到更如意的。

  第二日，寧仙兒手裡依舊隻提了一個簡單的包袱，經過前院，書房門扉緊閉，連伍月都不見人。

  她原想著，若是伍月守門，便打開包袱，以示自己隻帶了兩件舊衣，若世子在意，也可折算銀兩，由鋪子裡支出便是。

  軟轎出了崇王府門，聽到陳九熟悉的問候聲，寧仙兒終於遇到一件喜事，聲音不由輕快，“先回宅院安頓。”

  街頭餓殍並不像以前那樣多，店鋪也不似以前那樣蕭條，看來，如今她面對的，與以前有了變數。

  所以，下轎之後，站在爹娘留下的宅院門前，她出神許久，門前石獅依舊，裡面又會如何？

  趙霽雖然對她判若兩人，卻依舊是重諾守信之人，陳九身後跟著四人，已經做了介紹，兩個帳房，一個善理店鋪，一個善理田莊；兩個掌櫃，也是如此。

  所以，入內之後，寧仙兒並不急著巡視，而是坐在正廳，先將差事吩咐了下去。

  等四人退去後，才笑吟吟望著陳九，“以前被困在寧府，後來困在王府，陳秀才可否告知，渚州民生如何？”

  陳九對她早有耳聞，方才見她老道地吩咐掌櫃和帳房的差事，已然詫異，現在見她居然問起民生，想必另有所圖，也不藏拙，“雖比前兩年好上許多，可終究積重難返，若要像兵亂前一樣繁盛，恐怕尚需時日。”

  “我見街上餓殍不多，想必大家皆已回鄉，重整舊業了。”因為蓮香送了茶來，寧仙兒便示意陳九飲茶，不必急於回答。

  陳九卻有了談興，“塗禦史在城外設了粥棚，東主是京中來的顧杜兩家姑娘，故而人皆去了城外。”

  本以為寧仙兒會介意提及顧青鈴和杜若靈，哪知她脫口而出，“好法子，如此一來，城裡刹時清爽了。”

  陳九畢竟讀書人出身，自有一股憂患意識，輕輕搖頭，“非是治本之策。”

  “那以陳秀才之見，當如何才算治本之策？”寧仙兒內心極其希望陳九能提及善堂之事，自己就可以順水推舟，重辦成德堂，又不顯山露水。

  “不可妄議。”陳九的提醒，讓寧仙兒頓時明白，不過初識，陳九豈能與她言深。

  可寧仙兒不打算輕易改變主意，“實不相瞞，這宅院雖回來了，可也被糟蹋得不成樣。我是寧願另住個小院，也不願再住在這裡。”

  陳九見她終於提及正事，立即端坐回答：“不知寧四姑娘，打算在何處購置新的宅院？”

  寧仙兒也明白尋個安頓之處，也是首要之事，“只要離這裡近些，哪怕是個一進的院子都可。”

  陳九尚未回應，她又接著說：“只是這處宅院，若是空置了，怕會荒廢。”

  “寧四姑娘，莫非，是打算出售？”陳九試探地問完，寧仙兒已經搖頭，“非也，這是爹娘留給我的念想，豈能出售？”

  “我打算開個善堂，陳秀才見多識廣，覺得可行否？”

  陳九眼神頓時閃亮，良久拱手，“寧四姑娘，男兒氣度矣。”

  寧仙兒輕輕揮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成德堂。”

  “好名字，積善成德，好名字！”陳九讚不絕口，寧仙兒心說，你不如去謝過你家世子，這名字是他取的。

  “陳秀才既覺可行，能否助寧仙兒一臂之力，助我成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