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堂前公審
“光憑這點,罪不至死!”多余的他暫時不能說,也不願讓她再受驚嚇,區區幾十個流民,在權貴眼中算得了什麽,不過借口罷了。
寧仙兒心中卻是無法言說的懊悔,是因為她與世子說了‘趙霽’身死河水之中,他才會想起用洪水出奇致勝。
這些人與其說死在世子手上,不如說死在她的嘴上。
“你暫時不要出去,我留兩個人,一旦有人尋事,由我擔著。”可能不太習慣與她這樣熱絡,又怕她誤會,“你既稱我為義兄,便該信我,能護住你不被他牽連。”
寧仙兒早已失魂落魄,在他走之後,依舊呆立在院中。
良久頹然蹲下,“幸好,與兵匪之事無關,否則兩罪相連,他又要因我而死!”
想起一事,趕緊去尋了杜顯彰留下的人,“能否去告訴義兄,鄴城抓住的死士,與世子此次獲罪的幕後之人相關。”
可惜人家除了勸她安心在家待著,根本沒想幫忙。
她出不去,趙霽卻托廚娘帶了話來,還有休棄她的文書,後面附有人證的簽字畫押,證實因出城剿匪,才貽誤分籍之事。
趙霽讓她勿因前塵為他掛心。
聊聊數語,卻讓她躲在房中哭得昏天黑地,原來急於撇清的,不止她一人。
她又要怎樣才能告訴他,她早已分不清何謂前塵,何謂今世。
染翠不知從哪裡打聽到,趙霽一力擔起了所有的罪責,以求保全崇王府。
公審就在明日,之後便會押往京城。
寧仙兒不知道這裡面多少是陰謀,又有多少是趙霽的心甘情願。
她隻想確定,趙霽不會因罪致死。
所以她壯著膽子,在染翠的幫助下,從後院攀牆而出,直奔公審現場。
人山人海之內,趙霽身著雪白的中衣,發髻整齊,臉上無傷,連鎖鏈都無,倒也不算狼狽。
朝廷派來渚州的禦史塗銘樾表情凝重,眉頭緊鎖,居於正中。
杜顯彰在右側的太師椅端坐,雙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崇王府無一人在座,從旁觀者口中得知,滿府俱被禁於王府內,無詔不得出府。
公審開始後,果然是拿洪水說事,流民死傷是真,兵匪數目有差也是真,並無構陷,隻缺情有可願和有待察看。
趙霽安靜跪著,神情泰然,低垂眼眸,仿佛公審的對象並不是他。
流民被兵匪為質,睡難安枕,缺吃少穿,受盡驚嚇,渚州人盡皆知。
兵匪圍城時烏央央一片,也非一人所見,所以竊竊私語中,多有為趙霽抱不平者。
可惜於定案無任何乾系,只是坊間流言而已。
肖通判突然急匆匆而來,遞上了一道文書,劉知州看過,一刻也不敢多留,馬上遞給了塗銘樾。
塗銘樾看過,僵了片刻,讓塗園送給了杜顯彰。
杜顯彰隻略微掃過,便開了口,“既如此,塗大人當繼續審。”
塗銘樾重新拿回了文書,又仔細看了一遍,才輕拍了驚堂木,“崇王世子趙霽,京中有人舉告,說你之所以一意孤行,火燒鄴城外灌木叢,是為毀屍滅跡,你可認罪?”
趙霽平靜抬頭與他對視,“塗大人當一清二楚。”
塗銘樾回道:“杜大人,劉知州,此事我確實在場,稍後可草擬文書,做出解釋。”
杜顯彰點了點頭,劉知州趕緊應聲,“無妨。”
塗銘樾又接著問道:“京中還有人舉告,說你之所以火燒灌木叢,是因為你的愛妾,其父母牽扯其中。”
寧仙兒心跳加速,握緊了雙手,雖然她與趙霽極力撇清,他還是沒能躲過。
“道聽途說而已,寧三爺和簡六娘都於五年前兵亂時失蹤,戶籍也由其族人在當年消除。朝廷、府衙,包括崇王府的兵馬,都未能尋到活人,霽無以為告。”
趙霽語氣平淡,似早已想好說辭。
“可文書中明說,不止一人在灌木叢中聽到有人喚寧三爺,也就是寧葉誠的名號。”
塗銘樾說完,肖通判起身出列,“回大人,整個渚州界,在寧三爺之前,並無同名,在他之後,也無人同名。”
寧仙兒看著杜顯彰,他應該知道肖通判與那幫死士勾連,可惜他只是安然端坐,恍若未聞。
“那便希望盛將軍和府衙的官兵能一鼓作氣,將四散的兵匪盡數擒拿,以證視聽。”趙霽回得平淡,卻說得明白,死無對證,便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數。
“文書中說,兵亂之前,寧三爺便四處尋人收藏奇門遁甲之書,若遇難求的,千金也散。”
“灌木叢機關之精巧,歎為觀止,而整個渚州界,唯他一人有此術耳。”
塗銘樾似說得十分艱難,反倒是肖通判補了句,“聽說,世子進入時,曾帶了愛妾田莊上的人,為其領路。”
趙霽淡然看他,並不生氣,“只因老人家年青時曾進去過,才請了他帶路,沒多久,他便迷了路,之後就先送他出來了,塗大人就在近旁,應當知曉霽所說不假。”
塗銘樾接了話,“此事屬實,老人家也確實說迷了路。”
寧仙兒又看向了杜顯彰,她誠意滿滿,讓他在藥田學了三日,他該說兩句的。
可惜人家依舊安若泰山,氣派十足。
塗銘樾拱手說道:“此案太過複雜,看來,唯聖上可斷。”
杜顯彰終於搭了話,“反正世子要押往京城,到時再審不遲。”
肖通判又出了列,“各位大人,此案既關聯了世子的愛妾,是否將其一同問罪?”
“我早已將其休棄,不過欠她些銀兩,她才追來行營,若非獲罪,早已兩清!”趙霽話接得太快,讓肖通判輕笑出聲,“世子是怕,牽出蘿卜帶出泥,有些事說不清吧?”
“文書可查,有何說不清的。”趙霽終於冷了臉看他。
“塗大人何不將京中來的文書念完,也好讓渚州百姓知曉,五年前的親人死於何人之手?!”寧仙兒不知道肖通判哪來的底氣,敢在杜顯彰、塗銘樾和劉知州面前這樣造次。
塗銘樾竟未反駁,“文書中說,渚州兵亂禍起崇王世子,枉圖為父不平,覬覦九鼎之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