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竹馬繞梅
  趙霽和寧仙兒的互動令杜顯彰心事重重，獨自留下，坐在一旁。

  寧葉誠砍了根竹杆，挑好最合適的一節，匕首小心地修著邊，“這位小公子，也通奇門遁甲？”

  因為神思魂遊得太遠，杜顯彰差點說錯話，“學了個一知半解。寧三爺，無人引導，全靠自己領悟。”

  “我就說，若是無人引路，你們如何能到那樣的深處。”寧葉誠眼神中的探究，杜顯彰不想回避，“看了幾本閑書，以為自己能力尚可，沒想到弄巧成拙。”

  “已屬不易。”寧葉誠沒再追問，讓他略有失望，這近乎真是難套，“寧三爺，也通此術？”

  “你別問了。”一直徘徊在寧葉誠身側的寧仙兒接了話，“這事若傳到娘耳中，又要解釋好久。”

  “仙兒，這幾位小公子，你都當尊稱兄長。”

  杜顯彰終於尋到話頭，“寧三爺，寧姑娘，不才姓杜，行長，虛歲十五。”他不敢自報家門，怕寧葉誠覺得太過熱絡。

  哪知寧葉誠隻點了頭，並無追問的興致。

  好在穆莨宸洗乾淨從小溪頭上來，“杜公子，你不洗洗嗎？”

  杜顯彰搖搖頭，“無妨。”

  哪有少年不愛俏，連同行的幾個隨從都輪流下去洗浴換衣衫了，唯他一人仿若老者，泰然自若。

  寧葉誠也因此終於有了與他搭話的興致，“杜公子，是京城中人？”

  見他削刻得艱難，杜顯彰解下腰間的匕首，“寧三爺，我這把剛磨過。”

  削得確實費勁，寧葉誠也沒客氣，用過之後驚歎，“好刀！”

  杜顯彰沒有解釋，他不相信同住在渚州城中，寧葉誠會不曉得趙霽是誰。

  但人家不問，趙霽自己都沒想解釋，他就不必越俎代庖，輕笑答道：“長者所贈的成年禮。”

  寧葉誠點頭，提醒寧仙兒，“你站遠些，傷著你可不是玩的。”

  小丫頭卻好奇地盯著爹手中的匕首，剛才還費勁，換了把刀，竟削得這樣利落。

  杜顯彰很想相贈，但知道會弄巧成拙。

  “爹，回去你也將匕首磨磨唄！”小丫頭哪裡分得清好塊，寧葉誠也不解釋，反而順著她的意思，“好，回去就磨。”

  等趙霽將自己打整乾淨，與肆月他們一道上來，寧葉誠的竹筒已經初具雛形。

  趙霽眼尖，認出寧葉誠手中是杜顯彰的隨身之物，挑了眉看他，杜顯彰示意他不要多事。

  “下面溪裡有魚，林邊有兔子。”趙霽話說半句，卻湊近了寧葉誠看熱鬧。

  寧葉誠沒有抬頭，“我還要一會，小公子若手快，倒是能吃上熱的。”

  趙霽見寧仙兒眼巴巴看著，輕晃著手指，“草叢裡有蛇，小丫頭不能去。”

  “爹不去，我才不去。”不肯落了下風的寧仙兒嘟著嘴，趙霽也不介意，“你爹救了我們，最壯的那隻兔腿，一定留給你，小丫頭，等著好了！”

  走了兩步，回頭提醒，“小丫頭，管住你的鈴鐺，否則，兔子都被嚇跑了。”

  寧仙兒隻當他取笑自己，不忿地轉身，清脆的鈴鐺聲傳遍整個山坡，讓她立刻沒了氣勢。

  寧葉誠輕笑說道：“坐爹身後。”

  小丫頭輕靠在父親背上，正好與杜顯彰對視。

  杜顯彰努力讓自己笑得親和，小丫頭也回了輕笑，直接暖化他涼了數十載的心。

  到現在，一點兵匪的跡象都沒有，可時間將至，是根本不會再有兵禍，還是依舊在暗處隱藏，只等時機一到，又會生靈塗炭。

  讓趙霽輕快跳脫不再，讓眼前的小丫頭，墜入苦海。

  山坡下很快有了喝彩聲，“長公子，好手法！”

  “初晴，你在京中是不是日日追兔打鳥，這扔石子的手法如此老道！”是穆莨宸的聲音。

  “人多，一隻不夠塞牙縫的，還有一隻肥的，可惜跑了。”趙霽的聲音，“早知就帶弓箭來了。”

  寧葉誠偏頭看向杜顯彰，“杜長公子，我馬上有仙兒玩耍的弓箭，要是合用，可暫借去！”

  杜顯彰卻看向了寧仙兒，分明是怕她介意，不肯出借。

  寧葉誠還沒回頭遊說，寧仙兒已經點頭，“你別弄壞了！”之後想到爹讓她懂些禮數，“杜長公子。”

  杜顯彰輕笑起身，“兩次救命之恩，不必如此客套，我年長於你，叫我杜大哥最好。”

  寧仙兒是獨女，伯父家的堂兄，素來隻稱堂兄，大哥二字，從未出口過，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來。

  杜顯彰從馬上的背囊裡拿出一副小巧卻精巧的弓箭，上面居然也墜了鈴鐺，頓時哭笑不得。

  幸好墜得不多，試著用手捏住，並不太礙事。

  “你想看嗎？我領你去。”他有心接近，小丫頭卻搖了頭，依舊靠在父親背後，“我不去。”

  杜顯彰自知有些失禮，沒再勉強，拉開小弓試了試手勁，東西雖小，用料卻扎實，並非玩具。

  沿著山坡獨行，目光四處巡視，終於在寧仙兒目之可及處發現了兔子的蹤影，回頭看她。

  人家正用目光尾隨著。

  朝她會意一笑，指了指方向。

  而後搭弓射箭，一氣呵成，前方立刻有兔腿翻騰，寧仙兒直接捂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杜顯彰失笑搖頭，活了這許久，竟用這種末流法子來逗小丫頭開心。

  兔子拎到她面前時，兔腿仍在蹬著，嚇了人家一激靈。

  杜顯彰懊悔不已，本想逗她開心，有意沒中要害，沒想到適得其及。

  “已經死了，是我手動的。”背著她的眼睛，解決了兔子，而後再提在手上，以示意兔子是死的。

  寧葉誠抬頭看他，嘴角的笑幾乎沒藏住。

  杜顯彰頓時鬧了個紅臉，輕咳一聲，“我去溪邊剝皮。”

  溪流邊看肆月他們捉魚的趙霽，應該看到了他手裡的玩具弓箭，“嘉言，你箭法何時有了這樣的長進？”

  “別小瞧了，不輸尋常的。”杜顯彰接著輕聲說道：“小丫頭介意得很，你別弄壞了。”

  趙霽收回瞧熱鬧的手，強行挽尊，“我用不慣其他的。”

  杜顯彰哪能不曉得他的脾性，但事關寧仙兒，就是不想他再經手。

  等兔子的香味傳來，寧葉誠也牽著寧仙兒自山坡上下來，在溪邊將竹筒洗淨之後，裝了一筒水，“生水，若不渴到極致，你不能喝，當心鬧肚子。”

  寧仙兒玩性至上，拎著新製成的竹筒，晃蕩來晃蕩去，玩得不亦樂乎。

  趙霽提醒她，“小丫頭，你的兔腿，還要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