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各懷心思
“杜大人的能量你當知曉,給你個新的身份,遠遁到渚州之外,都不算難事。”
因為對方又重歸平靜,寧仙兒決定將語速加快,“死士,死士,對主人來說,唯有死了,才算安心。”
“若我明日出去一通胡說,憑我對你的了解,已足夠讓你兩頭都萬劫不複。”
最後這句話,杜顯彰終於忍不住看向了她的側顏,除了精心打扮的嬌俏,他還看到了她的篤定,胡言亂語所沒有的篤定。
“你且說說,你了解我什麽?”
審了將近半炷香的功夫,終於讓對方開了口。
寧仙兒卻沉默了。
直到對方開始得意,她才突兀地開口,“肖通判招了。”
對方果然顯而易見地失色,連瞳孔都乍然緊縮,她卻不再繼續,開始沉默。
對方先是搖頭,而後輕笑,早在暗影中的杜顯彰瞬時出手,捏住他的下顎,阻止了他的自裁。
一聲輕響後讚歎,“是條漢子,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而後轉身看向準備起身的寧仙兒,“接下來,該我審你了。”
寧仙兒諂媚地輕笑,讓出了座位,“杜大人,請上坐。”
杜顯彰冷了臉看她,直到她終於假笑不出,才輕甩衣擺,目不斜視從她身旁越過,落了座。
看了眼陪站一旁的寧仙兒,指著下跪的人,“將他現在不能說的,通通說出來。”
寧仙兒恭敬地回道:“是,杜大人。”
見她居然只有這四個字,杜顯彰蹙眉掃她一眼,寧仙兒就覺得無形的煞氣撲面而來。
“大人,一直有人暗害世子。”
“因為民女曾經在王府,在世子院中待過,所以聽聞了一些。”
“世子礙於某些我不知曉的原因,並未聲張。”
杜顯彰明顯不想聽這些,又輕哼一聲,屋內氣壓驟降,警示她不該拖拖踏踏。
“大人慧眼如炬,定然能看出他們與普通的兵匪不同。”
杜顯彰開始不耐煩,眉頭蹙得鐵緊,“就從肖通判開始說。”
寧仙兒看了眼下跪之人,因為被卸掉了下巴,咬舌不成,只能任由嘴角淌著涎水,死死盯著她。
那眼神與綁她的人一般無二,痛苦而可怕的遭遇讓她直接打了個寒顫,卻又不想承認,“這裡好陰冷。”
在杜顯彰眼神的逼問之下,她決定信口胡謅,反正對方已不能辯駁,“因為世子查到,肖通判已在暗中撈人。”
“世子還查到,他們的家眷多半已盡數在灌木叢中,被當成棄子,葬身火海。”
就在不久前,她還信口開河讓人一家團聚,現在反口又開始胡說,杜顯彰有些想對她動刑。
可這話讓對方反應十分激烈,給了她明示,“你不知道嗎?灌木叢已燒毀殆盡,到處都是死屍,女眷居多。你們都成了棄子,你們的主子豈會留她們性命!”
“你別這樣看我,火不是我點的。”
杜顯彰被她發髻上的珠串晃得心煩,決定親自出手,“她比你提前自首,還願意替本官出力,本官言而有信,會饒她一命。”
“你若也是頭一個自首,本官不但可留你的性命,還可留所有人性命。”
“就連你們的家眷,若於火海中逃生,本官也可保證,留她們性命。”
之後不再言語。
寧仙兒很想問他,若是爹娘真的活著,他是否也能既往不咎,饒他們性命。
“你繼續說。”杜顯彰見她居然有些恍神,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自己的威嚇之力怎會屢屢在她面前失效?
“他們的主子,與王府相關。”說完之後,藏起心中的緊張,瞪著下跪之人。
對方果然沒讓她失望,眉眼間比她更緊張。
怕杜顯彰再追問,自己無法再胡編,索性湊近了他的耳邊,幾不可聞地說道:“我猜的,沒有實證。”
溫熱的氣息於耳邊環繞,杜顯彰握緊了膝上的拳,一為她的靠近和親昵,二為她太過貼近真實的話語。
她就像驚弓之鳥一樣,頃刻靠近又頃刻遠離,隻留了些難以捕捉的馨香,證明她的靠近真實存在。
“果然如此。”這四個字足以。
他有些好奇,她知不知道,這句話影響何其之大。
誰也不能保證,禍水會不會殃及趙霽,雖然她極力在為他撇清。
“算了,你都說完了,他們拿什麽舉功。”杜顯彰起身後,示意寧仙兒跟上,接下來的事,他的親隨足以應對。
寧仙兒諂媚地跟在他身後,等著他接下來細細的詢問,說辭她都想好了。
可惜盛將軍率隊回城,打亂了杜顯彰的計劃,“你先回院子。”
寧仙兒一閃而過的失望沒逃過他的眼眸,心下狐疑,她如此費心賣力,到底是為了趙霽,還是一心為了爹娘。
沒了暗牢裡的陰冷,重歸陽光的溫暖之下,寧仙兒離去的背影舒展,裙擺搖曳,蕩漾在春風裡。
不同於京中閨閣的拿腔拿調,也不同於水榭畫舫的風情萬種,雖與風月無關,卻讓人隻想伸手捕捉,納入懷中。
等他再在深夜找她,寧仙兒已經換回不合身的男裝,連發髻都十分潦草,他承認心中悵然,她的美不知何時,才能為他盛開。
不等她開口,“殘匪剿獲無數,但並未有寧葉誠和簡六娘。”
趙霽眼前有數道難關,他不想她牽扯其中,再與趙霽不明不白的糾纏下去。
“能審審他們嗎?”寧仙兒急切地態度,讓他想起她昨日夜裡倔強地臉,“我不懼死。”
“找不到,於你是好事。”說出這些,已是他的極限。
寧仙兒狂搖著頭,“不可能,世子不可能聽錯。”
“為何?”杜顯彰承認自己十分介意她提及趙霽,“或許是他聽岔了,又或許只是同名之人。”
“那機關呢?又作何解釋?”寧仙兒很想相信他,但理智讓她隱瞞了藥田。
“藥田嗎?”沒想到杜顯彰直接點破。
“我並不懂機關,但我寧願相信,灌木叢中的機關是爹所為。”這是她的真心話,杜顯彰也感覺到了。
“也有可能不是。”杜顯彰很想直白地告訴她,渚州五年前的兵亂,聖上從來都心存懷疑。
京中剛剛暗流湧動,渚州兵亂又起,若說與崇王府無關,如何說得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