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殺伐

  韓念意本是洋洋得意，話剛說到此處，便聽得秦希澤厲聲道：“妖言惑眾。”

  韓念意一向最懼怕這個表哥，當下嚇得閉了嘴，一時不敢再說。

  “夫人安好？”秦希澤收斂怒氣，沉聲問道。

  陸良玉聽到此處，款款起身，從座位上起來，緩緩往門口走去，朗聲答道：“萬事皆好。”

  便聽得秦希澤接著道：“兵部尚書夫人可在？”

  韓夫人在一側正恍然之際，忽然提到侯爺提到自己，嚇了一跳，忙道：“在。”

  心下有些忐忑不安，不知侯爺為何突然提到自己，難不成要怪罪自己？

  只聽得秦希澤隨即朗聲道：“聽聞有妖言惑眾，辱我夫人。現特派侯府侍衛入內，還望通融。”

  韓夫人愣了一下，隻猶豫道：“啊？”

  歷來從未聽過各家這樣辦事的，哪有侍衛直接進旁人家抓人？

  未及她點頭答應，眾人聽得門外的鎮南侯爺道：“來人，抓了那丫鬟，送入慎刑司。”

  話音剛落，便見外頭幾個身手矯健之人衝了進來，徑直衝向前頭，將那丫鬟直接給拖了出去。

  事發突然，一向溫室中的各家小姐哪裡見過這等局面，當下嚇得花容失色，抱作一團，瑟瑟發抖。

  流月未及反應，已經被抓了起來，毫無還手之力，隻來得及哀嚎了一句：“救我……”

  轉眼之間，人已經被塞上了嘴巴，拖了出去。片刻之間，不知所蹤。

  長公主甚至都來不及說話，人已經在自己面前不見了。

  如此行事做派，也難怪歷來朝中眾人提到這位鎮南侯府的侯爺，均戰戰兢兢。

  這些年，他年紀漸長，行事做派似乎圓融不少，倒讓人忘記了。

  這位鎮南侯府的侯爺，重權在握，力壓朝中百官，為整治吏治，曾連斬十二個地方官員的腦袋，一時政壇為之清明，是個殺伐果斷的狠角色。

  眾人嚇得皆大氣不敢喘一聲，臉色煞白。

  隻彩燁年紀尚小，不了解這些舊事，加之被府中人寵得有些肆無忌憚。

  依舊強撐著一口氣，質問道：“侯爺如此行事，怕有些不合王法。這丫鬟不過是說幾句實……”

  說到此處，改了口風，道：
  “不過說幾句話罷了，侯爺便派人將她抓去慎刑司，未免有些太過霸道一些了。不知依的何方法令，不若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有幾分令人隻覺壓抑的聲音傳來。

  “辱朝廷正一品誥命夫人，按律應充奴籍。奴籍者，則發配邊疆。”

  彩燁聽到此處，得意道：“既是如此，侯爺的夫人也不是什麽正一品誥命夫人……”

  “是。”秦希澤隻肯定道。

  “什麽時候？”彩燁滿臉震驚，據她所知，正一品的誥命夫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封號的。

  畢竟這可是同長公主齊平的封號，怕也只有鎮南侯府的秦老太君同幾個老一輩的侯府夫人，一等公夫人能得到這樣的封號。

  陸良玉小小年紀，才嫁入侯府一年時候不到，如何能獲得這樣的封號。

  “今日。”

  眾人皆是聽到院中的男子斬釘截鐵地道，話語之中，自有一股上位者不容人質疑的威嚴。

  此話一出，彩燁臉上顯現出了錯愕。長公主則臉上盡顯出難過之色。

  陸良荷眼底閃過一絲嫉妒之色，何以這風頭，不是她陸良荷的，這正一品誥命夫人，不是她陸良荷的。

  老天真不公平，陸良荷暗中狠狠地想到。

  眾人皆瞠目結舌，一時場上再也無人敢開口說話，紛紛在想。

  這侯爺的袒護之意，實在有些太過明顯了。

  不少閨秀心中暗暗思量，看來，這個小官出身的陸良玉著實不能讓人小覷，日後要多多結交，切莫惹惱了此人。

  陸良玉終於到了門口，飛卓麻利地過來打傘。

  她筆直地站在了門檻處，透過蒙蒙雨霧，卻是看清了秦希澤的臉，他一無既往地冷淡，眼中卻添了幾分關切之意。

  陸良玉心中滿是感激。

  她知曉，秦希澤用如此雷霆之刑，不惜留下話柄，全然是為了她的名聲考慮。

  當下對著侯爺微微欠身，那人頭上撐著一把傘，緩緩走了過來，伸出消瘦白皙的手來，骨節分明的大手，帶了幾分微涼，握住了陸良玉的小手，往外走去。

  余下眾人，仍處在震驚之中。

  ……

  翌日，鎮南侯府，室內。

  彩蝶端著茶水進了房門，陸良玉接過了茶杯，看向了往日應該在朝中處理政事的秦希澤。

  秦希澤身上披著暗青色蜀錦的衣裳，消瘦的身影更顯單薄，眼下正坐在窗戶一側，提筆批著奏折。

  院子裡，初夏時分，繁花簇錦，屋內倒也涼爽。

  “侯爺還好？”彩蝶小聲地嘀咕道。

  陸良玉點點頭，擺擺手讓彩蝶退了出去。跨步向前將茶杯擱在了秦希澤桌上。

  “多謝。”秦希澤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陸良玉順勢坐在了秦希澤身側，輕聲問道：“”侯爺，這次是不是怪我？”

  秦希澤摸了摸陸良玉的發髻，搖頭道：“莫要多想。”

  語調軟語溫言，一如對待小孩子一般。

  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頭有宮中的人高喊道，“聖旨到。”

  陸良玉當下起身，奇怪地看向秦希澤，“宮中的人來幹什麽？”

  見秦希澤卻不多說，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起身將陸良玉拉了起來。

  兩人一並出了院門。外頭大院中站著的身影，正是宮中來傳話的小太監。

  秦老太君同秦二嬸已聽到了消息，也匆匆趕來。

  按律，府中眾人皆要一並接旨。

  一行人跪倒在地，只聽得小太監尖聲尖氣地宣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南侯府侯夫人陸良玉賢良淑德，恭謹謙讓，特封一品誥命夫人，欽此。”

  此話一出，秦老太君面上倒是沒有什麽反應，秦二嬸卻僵住了許久，笑容掛在臉上，半晌，都有些忘記扶身側的秦老太君了。

  直到秦老太君艱難地站起身來，她才慢了半拍，匆忙前去扶住了秦老太君。

  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希澤受罰，原來是為了換取這個東西。”

  此話一出，老太太臉色一暗，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