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警示
結果正如念秋預料的那樣,馮淑穎得知墜兒竟然“偷”走了她那麽多珍貴的首飾,大為光火,指著墜兒的鼻子喝罵:“真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好心將你從大廚房提拔上來,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說著,撫心悲痛,別開臉,連連擺手揮斥:“帶下去吧……手腳這樣不乾淨,我可是不敢再用了……”
墜兒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又驚怒又惶急,連連磕頭跪求道:“穎姑娘,這些都是您賜給奴婢的,不是奴婢偷的呀!你怎麽能冤枉奴婢?您快快跟兩位姐姐說實話呀……”
回應她的只是馮淑穎悲痛過度,哽咽伏枕趕人。
念秋為難地看著采露。
采露輕歎一聲,隻得示意念秋將墜兒拖走。
穎姑娘這般“傷心欲絕”,她們做奴婢的怎好再追根究底。
采露和念秋一人一邊,將不住哭求的墜兒給架了出去。
哀求的哭泣越來越遠,屋內又恢復了安靜。
馮淑穎這才轉過頭來,對著已經不見墜兒的門口悄悄吐了口氣,總算是將事情暫且揭過去了。
不過,趕走了墜兒,往後再和李景傳信可就沒有那麽方便了。
馮淑穎眉頭緊蹙,看著雙腿上的夾板,心裡著急。
她得趕緊好起來才行,否則,李景一直得不到消息定然會心慌著急的。
而另一邊,采露拖著墜兒出屋之後,對念秋說:“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墜兒就交給我了。”
念秋對此早有預料,因此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那就勞煩姐姐看著她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吧。”
等待墜兒的是被發賣出府——這樣“手腳不乾淨”的婢子,誰還會再用。
采露笑著點頭,又說:“不過那些首飾我得一並帶回去。墜兒簽的是死契,要打發人走,總得和夫人說一聲。”
所以這“物證”是必須上呈的。
念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於是采露押著哭哭啼啼一直喊冤枉的墜兒,收拾好東西,一起出了風荷院。
縮在屋子裡觀望的丫鬟婆子,這才悄悄地探出腦袋,卻迎來念秋一聲怒喝:“一個個地都縮在屋子裡做什麽呢?!不盡心當值,是不是想穎姑娘將你們也一並都趕出去!”
原來墜兒真的偷了這麽多好東西啊!
要不然,穎姑娘這樣謙和大度的人,怎麽會二話不說,直接將人給攆了出去呢?
各人心中警醒,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管住手腳。
眼見著念秋又要發怒,大家慌忙都從屋子裡湧了出來,掃灑打簾晾被……
哪怕是在廊下逗弄那隻畫眉鳥兒也成!
得罪了念秋這個掌院大丫鬟,在風荷院可就沒有她們的好日子過嘍。
念秋看著忙碌的眾人,長吐一口濁氣,一轉念,邁步去了念春的屋子。
念春正伏靠在窗邊朝外看,盯著墜兒已經不見的身影失神,沒提防念秋突然進來,嚇了一大跳,差點跌坐在地上。
念秋皺眉,手腳快一步上前扶住她,歎息道:“你近來是越發地膽小了,連這開門聲都能接二連三地將你給驚嚇到……”
念春低垂著腦袋,含糊地嘟囔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哼唧,還是在應答。
念秋也無心探究,扶念春在床邊坐下,自己則到窗戶門前仔細地查探了一番,見無人靠近,這才回身小聲對念春說:“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不想說的事情誰也套不出來,所以我也不逼問你。
我這回來,只是轉達采露姐姐的一句話——‘你雖然伺候是穎姑娘的,但賣身契可是捏在夫人的手裡。忠心事主自然是好的,但是也得認清楚自己是武安侯府的奴婢。’”
念春頓時面色漲紅,緊抿著唇,絞著雙手,神情又羞又愧又不安,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念秋看她這副形容,滿腹責備的話也不好再說了,隻得無奈長歎一聲,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這話雖然是采露姐姐說的,可焉知不是夫人的意思?那日從荔山回來,你和采薇去領罰之後,姑娘和夫人說起了中山伯世子……”
當時穎姑娘緊張失常的模樣,她現在還能清晰憶起。
“打那以後,盯著風荷院的人可就不止采露姐姐一個人了。
要不然,采露姐姐上次為何拿話試探你?”
夫人向不向中山伯世子致謝,跟她們這些丫鬟有什麽關系!若不是心存試探,采露那樣的持重果決的人,是絕對不會議論這樣的瑣事八卦的。
“你道我為什麽要查處墜兒?不是因為她‘偷’了穎姑娘的東西,而是她被采露姐姐盯上了……”
念秋將上次采露意外盯上墜兒的事情告訴念春,輕拍著她的手說:“墜兒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鬟,平時連近身伺候穎姑娘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麽會有機會‘偷竊’?
你也不是第一天進府了,又一直跟在穎姑娘身邊伺候,這件事情,你難道還看不明白?”
就是因為看得明白,所以才憂心如焚又無可奈何,隻得惴惴不安啊。
穎姑娘那樣好的人,怎麽偏偏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私交外男,卸磨殺驢,栽贓推諉……
念春心底長歎一聲,眼淚“啪嗒”一聲滴落在手背上,又滑落,暈濕了裙衫。
念秋見她這幅模樣,也不好再多說,只能輕拍著她的後背,默默無聲安慰。
念春不比她,一直貼身伺候穎姑娘,忠心不二,和穎姑娘感情深厚,突然間發覺穎姑娘這樣不堪的一面,心中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正常。
兩人唏噓感歎的工夫,采露已經轉了個彎兒,將墜兒和“贓物”一起帶回了芷荷院。
夫人那裡自然是要知會的,不過盯梢風荷院的事情是姑娘指派吩咐的,眼下出了問題,自然要先向姑娘回稟。
采露心中計較。
而且,姑娘很擔心夫人生氣不悅,眼下不論是墜兒“偷竊”,還是穎姑娘“私交外男”,這都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事情,她也不好貿貿然將事情揭到夫人那裡去。
將人押到芷荷院審問清楚,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