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加更求月票(5000字)
“程鏢的妻兒,給一筆安身銀子,送走。”
“是。”
立春應下的這個事,等銀子取回來就立馬去辦。
稚子無辜,剛滿月的孩子鄭蓉這時候做不到趕盡殺絕。
況且,孩子也是要母親的照顧的,幾個後院中的婦人,留著便也留了。
若是日後那孩子要來找她為父報仇的話,來就是。
銀子取回來之後,便將程鏢後院裡的那些個鶯鶯燕燕都送走,那個銀子之後她們要怎麽分,是共同撫養孩子還是各自分散,都是她們自己做決定。
不過,照鄭蓉看來,恐怕也就只有程鏢的正房會跟那個妾室一起撫養孩子。
其他的幾房妾室,怕是拿了銀子便會離開。
或者是那位正房狠心一些,直接將她們幾個賣了了事,省的後面再出一些禍事兒來。
那些妾室是怎麽來的,大致情況都差不多的,如今程鏢都倒了,還能真的真心實意的為他守著?
更何況,都是些沒有子女的,總是要為自己的後半輩子考慮的。
鄭蓉沒有出面去見她們,並不是怕她們仇恨的眼神,只是單純的不想見而已。
因為大家都親眼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拉回來的,所以並沒有人起風鬧么蛾子的心,大多都是看在銀子的份上。
當然,就算他們看得眼紅了想直接搶,也是要顧及自己的小命。
經過了下午的那一場,又加上多了林良和春分兩個,誰也不敢貿然的衝在前頭為別人開路。
在祁城落腳的第一天雖然是不平靜,但是第一個晚上還算平靜的。
有些人,卻是一晚上輾轉難眠。
比如,縣衙的宋大人。
還有,那些個與程鏢,與鎮北幫多年牽扯的人。
這突然的生了變,恐怕從前的很多東西都要生變。
到時候,他們的利益又有多少受損?
最重要的是,這突然之間冒出來,掀了鎮北幫的到底是何人?
身後,又有何人撐腰?
若不身後有人,如何能這麽快速的接了鎮北幫這股讓他們都忌憚多年的勢力?
其實,他們若是真心的要鏟除鎮北幫,也不是不要可以。
說什麽盤根錯節,說什麽大局為重,深思熟慮,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罷了。
晚上本該去順來福酒樓吃程鏢宴席的人,都沒有去成。
下午的那一場早就傳得滿城皆知,他們又如何能去?
裡子不要了,面子也不要了嗎?
一夜之後,城中更多的人都坐不住了。
本來今日是鎮北幫幫主程鏢為兒子辦滿月宴,又向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是送了請帖的。
可是現在,他們不知道是該去還是不去?
不管他們糾結這些,鄭蓉就沒有打算接待他們。
幫中的人雖然是暫時安穩下來了,但內裡還有不少的事需要處理。
昨天登了記留下的這些人,得盡快安排了,既然是她鄭蓉接了這個攤子,就不能任由它繼續原來的軌跡走下去。
就算她才接觸鎮北幫,但就從昨日豹子的行事做派,還有掌櫃的和酒樓百姓們的太度便能窺得差不多。
首先,這欺男霸女之事是萬不許再做的。
其他的各項規矩都要一條一條的列清楚,並且是要每個人都做到才行。
像那種改不了從前那些惡習的,該不要就不要。
沒得養著那麽些個惡臭的玩意兒,時不時的冒出來惡心一下。
等把內部的問題解決之後,就是那些個與鎮北幫一直有來往的人。
昨夜鄭蓉在程鏢的房裡翻出來幾本的帳本,上面記錄的內容可是不少。
整個鎮北幫裡都沒個書房,就一個供帳房用的看起來有些像書房的屋子。
可見程鏢是個大老粗,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還留了帳本這種東西。
其中有一本上面記錄了他給各官員送禮的詳情,和這些年他幹了什麽,當時經手的官員又是哪位。
不止是現任的祁城官員,就連往屆的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程鏢在祁城盤根多年,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這也難怪他能活到現在,不是沒有道理啊。
所以,現在慌的不該是她,而是某些人才是。
因為昨天鄭蓉動了手,所以今天一切的事宜都不要她動,只在必要的時候露面鎮場。
“現在,既然是新幫主即位,那原先的幫名就要改了。
鎮北幫太過小氣,撐不住幫主的威名,從今往後便改名為金陽幫。”
林良說話的同時立夏已經將新的幫規張貼起來,這可是他昨晚熬夜寫出來的。
誰讓就他一個人適合乾這個活兒呢,總不能讓主子來乾吧?
對於改不改幫名這個事,大家都不是太關心,只要不是他們做幫主,叫什麽名字都好。
倒是這個新出來的幫規,他們更加的感興趣,畢竟這玩意兒才跟他們息息相關。
幫規定出來是讓他們下頭的人去執行的,管也是管他們,所以他們當然關心了。
只是,大多數人都是文盲,鬥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有的甚至連他們自己的名字是那幾個字都不認得,鼓著一對牛眼也只能乾瞪著。
人群中一陣騷亂,是幫主原先的帳房先生被推到了最前面。
“熊爺,你快來瞅瞅,這上面都是寫的什麽?”
這位帳房先生年紀四十多了,清瘦的身形,渾身上下也沒有幾兩的肉,卻是有這麽一個跟他本人完全不搭的姓。
熊先生全名叫熊有彰,原本家中還算有些家底,所以才能供他讀了那麽些年的書。
只是,奈何他真不是讀書的料,連著考了三次連個秀才的功名都不中,到如今都還是個老童生。
讀書本就是費銀子的事,後來老父親又病了幾年,家底被掏了個乾淨,最後人也沒留住。
剩下一大家子還要過活啊,為了一大家子的生計,熊先生哪裡還能繼續讀下去,便從書院裡回了家。
之所以會在這裡做帳房,全是因為鎮北幫給的工錢比別處多。
英雄好漢又如何?文人清高又如何?
當看著老母親和妻子節衣縮食,只為了能給他多留一口飯,幼兒餓得哇哇哭,卻吃不到奶水。
該折腰還是得折腰。
還有什麽比讓家人吃飽喝足,遮寒禦暖更重要的呢?
熊先生自覺的往前頭又站了站,養著脖子看上寫面的內容,看一條跟大家讀一條。
正是考慮到怕他們這一群文盲看不懂,所以立夏就寫得是十分的通俗易懂。
就算是大字不識一個,只是聽一遍也是能明白意思的。
“作奸犯科者,殺。”
“強取豪奪者,殺。”
“奸淫擄掠者,殺。”
連著的三條殺,將一眾人都聽得臉色發白。
從前跟著程鏢的時候,這些事哪一件事沒有做過的?
讀了這三條之後,熊先生也頓住了,他心中亦是萬千的情緒翻騰。
說實話,換了新東家他不是不擔心。
新東家可會留下他?工錢可是會跟從前的一樣?
最重要的一點,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結呢。
現在,只因為這三條,他便不怕了。
能列出這中規矩來的新幫主,絕對值得信賴。
如此,他還能繼續在這裡做下去,不用擔心斷了生計。
短暫的靜默之後,人群裡開始嘈雜起來,都是討論這三條幫規的。
有人安心自然也就有人擔心,“看來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要不然,等拿了銀子就走吧?”
“是啊,總比留在這裡萬一那一天怎麽死等都不知道。”
能說出這種話的,自然是平日裡沒少仗勢欺人,乾過這種事兒的。
“我們要走的話,還能給我們銀子?”
也不知道的是誰說了這麽一句,讓周圍竊竊私語的人都噤了聲,臉也跟這著都皺了起來。
可是白花花馬上就能到手的銀子,拿不到可不是讓人難受?
還是昨日的那個練武場,台下眾人的反應都被台上的人盡收眼底。
這時候,林良適時的開口,“若是有誰連最開始的三點都做不到的,現在就可以選擇離開。
既然選擇離開,那先前說好的十兩銀子自然沒有。
若是選擇留下,那往後任何時候都得按照規矩來。
現在,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做決定,要走要留全憑大家自己做主。
離開的人,我們不會做任何的為難。
只是,若是出去做出任何有損金陽幫的事情來,那便不要怪我金陽幫不顧念大家相處者一天一夜的情分。”
若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形勢比人強,台下有多少人都要對林良最後的這句話嗤之以鼻。
呵……一天一夜,說的好像是有多少情誼似的。
顧不顧,又有何區別?
人群中討論聲不斷,這次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是那個喊著要報仇的頭目。
他這種人雖人是不能用,但鄭蓉以為他會留下。
畢竟,她現在給出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像他這種專營之人,只要是有利益他都不會放過。
只是,他自己乾過些什麽事,他他自己心中有數。
他是怕日後鄭蓉再找他算後帳,所以才要走的。
他站得有些遠,看不太清上面寫的內容,不過一想只是前面的三條就一經是這樣,;後面還有那麽多密密麻麻的,還不知道會是多少個殺。
要知道,這個新幫主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就那幾個殺,就能看出她心狠手辣。
為了她這區區的十兩銀子賣命,對他現有的家底兒來說,還真不值當。
再一個,他也發現了,要走的兄弟可不止他一個,等離開了這裡他再把這些人都召集起來就是。
到時候,還不是繼續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在這裡受她一個娘們兒的鳥氣。
“我選擇走,不留下麻煩貴幫。”
“送這位兄弟,江湖再見後會有期。”
見林良真的不為難人,更多要走的人都站了出來,跟著最先走的那個離開。
林良臉上笑意不減,就連神色都沒有變一下,心下卻是把那人記了下來。
此人只要還在祁城一天,就肯定會有與他們對上的一天。
得找人盯著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過,這去盯的人得選個合適的,畢竟才放了話不為難,他這剛走出就讓人去盯著,就實在打臉了。
不著急,最近這幾天他是翻不出什麽花樣來的。
等不再有人離開,林良又問了一遍,“還有要走的嗎?”
確定再沒有人之後,林良示意熊先生繼續往下讀。
讓文盲們沒有料到的是,後面的都是一些懲罰,並沒有再提一個殺字。
不僅如此,罰完了之後還有獎。
熊先生讀完之後轉身看著熟悉的眾人,深情肅穆的道:“各位,如何罰,如何獎都是寫得清清楚楚,只要大家按照規矩做事,不生歹意,最最重要的是不碰前面的三條。
那等著咱們的,可都是好日子。
你們也都聽到了,每一條獎勵可都是白白花花的好銀子。
你們就不想要嗎?
而且,以後只要我們不再做那些喪良心的事,出門也是能抬起頭來做人了啊。
不管你們乾不乾,我老熊第一個乾。”
凡事都是需要一個帶頭的人,後面大批的人自然就會跟上來。
林良挑眉,不得不說這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這位帳房先生的嘴還真是跟立夏差不多,是一路人。
在留下的人中看到了牛二,鄭蓉看著他領了銀子之後便衝他招了招手。
“牛二。”
懷揣著白花花的銀子,滿心滿臉都是喜滋滋的牛二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去,見是幫主叫他,嘴上立馬應了一聲,“哎。”
然後,小跑著朝著鄭蓉這邊來。
到了鄭蓉面前,憨憨的咧著嘴問,“幫主,你找我?”
憨是真的憨,壯也是真的壯。
昨日他是在台下,鄭蓉從上往下看可沒有現在人在她跟前看著來的真實。
活了兩輩子,鄭蓉沒見過像眼前這個這麽高這麽壯的人。
尤其是他靠近了人說話,聲音也大,震得鄭蓉有一瞬間的頭皮發麻。
“你小聲些,我耳朵好使。”
牛二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的摸著自己的厚嘴唇,也知道是自己太興奮了,所以沒有控制住嗓門。
平日裡在家,老娘也總說他嗓門大,更何況是幫主這樣看起來就嬌弱的小媳婦兒了。
當然,在近距離面對幫主這張他完全找不到能夠形容的詞,只能用好看來形容的臉時,他已將自主的選擇了忽視幫主的武力。
“嘿嘿,我太激動,忘了,嘿嘿……
在家,我娘也說我嗓門大。
以後我一定記得,一定記得。”
要不是看在他是真憨的份上,鄭蓉還真不能給他好臉色。
本來就沒得個好脾氣的鄭蓉,打從有了肚子裡那個之後,脾氣就更是差,還急躁。
有時候她自己都能覺得莫名其妙,認為是有毛病了。
前皇帝陛下竟然能有這樣的覺悟,當真是不容易。
“練過武沒有?”
“沒有,不過我從小力氣就大,乾活也快,什麽活兒都能乾。”
牛二一聽,生怕幫主知道沒有練過之後會趕他走。
要是走了的話,懷裡的十兩銀子就沒得了。
還有,別的地方雖然也能做工,但不是沒處都能包吃飯的。
雖然從前他也只是個跑腿的,但因為他力氣大,做的也多,分銀子的時候就算不能多分,但能在幫裡吃了飯回去啊。
這樣一來,家裡就能剩下他的口糧給老娘大哥。
他本來就吃得多,如果再不能在幫裡混了飯回去,掙的那點兒工錢根本不夠一家三口吃飯,還有大哥的藥錢。
大哥斷了腿,不能做活,還要一直吃藥調養,老娘每月幫人漿洗衣服的那點銅板連一副藥都買不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被趕走。
見幫主只是看著他,也沒有個表示,牛二更是急了。
身手就要去拉鄭蓉的手,被身邊立著的林良用槍尖隔開。
“好好說話。”
真,要不是看他是真的憨,可不就只是隔開了,而是直接斷一隻手掌。
小姐的手他都沒有去拉過,能讓這麽個來路來不明的憨貨拉了?
小時候的,不算。
都到了鄭蓉面前的那雙粗燥大手打了一個激靈,麻溜的手繪,還背到身後藏起來,暗自搓了搓。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激動了,沒有控制住,再也不敢了。”
這話,怎麽聽都耳熟,他剛才就說過了。
林良不明白主子親自過問這麽個憨貨做什麽?
照他看來,這憨貨除了塊頭大,除了憨,並沒有別的突出的地方了。
“幫主,求您了,別敢我走。
我真的什麽都能做,我一個人可以乾兩個人的活兒。”
說完他仿佛是覺得說兩個人好像不夠,又說道:“三個人的也可以,只要您別趕我,還讓我在幫裡吃飯,我做什麽都行的。”
他在台子上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他要找的,頓時就更加的急了,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來。
鄭蓉想,他恐怕是在找能夠證明他力氣真的大的東西。
可惜,台上乾乾淨淨,只有武器架子。
但是那東西一般人也能搬得動,昨天立春不就搬來給她坐了嗎?
就算那上面有武器,但也都是一些普通的,沒多少分量。
正在他愁的抓腦袋的時候,熊先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提著袍子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