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乾心宮。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冷傲行了禮,怕茵茵不知進退,遂拉了她的手,兩人並肩站在一旁。
突然被他拉著,茵茵隻覺渾身不自在,另一隻手趕緊偷偷伸過去,欲扯開他的大手。
這時,坐在龍榻邊兒上的皇后發話了:“皇上,您看,傲兒夫婦伉儷情深,咱們抱孫有望了。”
“噗!”
茵茵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一下子紅了大半邊。果然是閻王家族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
因為正握著茵茵手的緣故,冷傲感覺到了茵茵方才受驚時身體微妙的變化,不禁側頭瞄了她一眼。卻見得,她粉嫩的臉蛋兒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皇帝從龍榻上坐了起來,頭枕在床頭,深邃的目光瞄向冷傲和茵茵,後又轉頭對身側的皇后道:“皇后果然有眼光,倆孩子很般配。”
般配?他和她?茵茵難堪地扯了扯嘴角。
“襄王妃,朕聽說你在張羅開藥鋪?你果真會醫術?過來替朕也瞧瞧,瞧好了朕重重有賞……”皇帝有意漾出了一抹微笑,使得那張威嚴無雙的聖顏,頓時變得慈祥了幾分。
茵茵抬起頭,清澈的目光中透著自信,緩步走過去,不聲不響地執起皇帝露在錦被外的左手,纖細的玉指輕輕摁住皇帝的手腕處,這脈象……
“茵兒,皇上這病如何醫治?”皇后眼尖地見到茵茵略微蹙起的娥眉,趕緊追問。
茵茵不卑不亢地道:“皇后娘娘放心,皇上龍體康健,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恙。”
“既如此,為何太醫們束手無策。”冷傲首先發話,並用警告的目光示意她噤聲,隨後又道:“休要胡扯!”
茵茵目光凜然,視線越過冷傲,直接對準皇帝,道:“如果皇上願意,奴婢可以替皇上開個藥方,保管藥到病除。”
此話一出,不僅皇后,就連冷傲和皇帝都禁不住一愣。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忖度:這女子,進退得宜,沉穩內斂,自信大方,與坊間傳說中的邋遢樣相差十萬八千裡。
皇帝老練的眼神中飄過讓人看不懂的神采,掃了一圈皇后和冷傲,話題陡然跳轉:“最近宮中氣氛陰沉,對朕病體痊愈實為不益。而今觀來,傲兒夫婦的感情應以培養起來,朕也可兌現當時對柳丞相的承諾了。皇后,你這就去張羅,宮裡也該辦一場盛大的喜宴了。”
茵茵沒有料到,眼前這位傳說中不可一世的帝皇,他居然屏退自己的妻兒,而獨留“她”這個被外界傳得聲名狼藉的花癡女子下來談話。他,究竟意欲為何?
許是還不太習慣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茵茵竟沒發現,自己的頭已然緩緩地抬了起來,視線正好與皇帝投來的視線對碰。她才知,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那眼神,一如襄王冷傲的銳利,帶著不加掩飾的探索和懷疑。
皇帝眸光閃爍,暗自在心中對茵茵下了定語:他觀人無數,什麽樣的厲害人物沒見過?卻也禁不住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起來。她,輕塵脫俗的傾國之容下,竟掩藏著一顆處變不驚的沉穩之心,一雙清澈的明眸猶似萬裡晴空般浩瀚無邊,仿佛能盛裝整個世界。
她若生為男兒身,定然出將入相,成就一番不朽的功業。
“朕的身體,果真無恙?”許久,皇帝終於出聲,揀了個最容易讓茵茵搭話的話題。
茵茵不疾不徐地回道:“普普通通的風寒,怎能奈何得了皇上的聖體?”
聰明,機智!皇帝讚賞的目光射向茵茵無暇的嬌顏,如是在心中評論道。
望著她許久,他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話音裡不帶一絲波瀾,道:“如此,朕的病大可不藥而愈?”
“皇上的病,確為風寒引起。不過,因皇上近來心焦成疾,所以加重了病情。”她回道,話音同樣的不緊不慢,不輕不重。
“那麽?”他老謀深算地眯起了眼,眼眸中藏著幾分戾氣。
她仍舊一身泰然,輕啟朱唇:“痊愈不痊愈,全在皇上自己,心病仍需心藥醫。”
“既如此,你方才在人前,緣何敢誇下海口,能讓朕藥到病除?”皇帝的話,聽上去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茵茵大膽地道:“奴婢以為,皇上久等不得的話語,不正奴婢在人前說的這句?或許,奴婢愚鈍,對聖意揣摩不準?”
皇帝因病重而略顯渾濁的鷹目,轉瞬之間,變得清澈透亮。稍後,他道:“你是皇后懿旨親封的襄王妃,是朕的兒媳,地位尊貴,不必自稱奴婢。”
茵茵遲疑了一下,輕輕咬了咬唇瓣兒,隨即倔強地揚起頭,小臉兒滿是認真地道:“皇上英明神武,對諸事洞若觀火,該知道襄王爺並不中意奴婢。奴婢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解除奴婢跟王爺的婚約。”
皇帝龍眉高聳:“你不是迷戀傲兒?”
茵茵垂眸,故作委屈狀:“王爺才貌雙全,文武兼修,為天下女子所仰慕。奴婢以前是不知天高地厚,癡心妄想了。住進王府這些日子,奴婢才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所以不願再一廂情願。”
果真如此?皇帝顯然不信。
不過,就柳茵茵對冷傲前後的態度天差地別這點,又著實讓人費解,皇帝也迷惑了。
皇帝默不作聲,陷入沉思。
茵茵提心吊膽,以為自己闖了大禍。
竟不料,半晌,皇帝開了金口,卻毫無怪罪之意:“傲兒向來盛氣凌人,即便是朕也奈何他不得,更何況是你?他雖對你無意,卻也絕不允許你先悔婚。你若有心,大可在他身上做文章,他若煩了,自然會來求朕解除婚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