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子之家亦尋常

  “此事我已知曉，你就不用再多過問了。”王競說著，垂眼繼續瞧著狀紙。

  “是。”太子衍躬身說道：“兒臣告退。”

  太子衍說完，正欲離開，卻又被王競叫住：

  “還有，你得空，也多陪陪太子妃，別總在外胡鬧。走之前，別忘了去瞧瞧你母后，她對你甚是想念。”

  太子衍一聽，心裡不高興了，暗想：莫不是太子妃徐婧跑去跟她姑母說閑話？雖是不快，太子衍卻依舊恭敬地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等太子衍離開後，王競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狀紙，對喜公公說道：“去把大理寺的趙浩欽找來，我要見他。”

  喜公公應了一聲，連忙吩咐了出去。

  ※

  禦花園內，徐貴妃在幾名侍女的陪同下，在花園內信步走著。掃眼瞧見太子衍和順德從禦花園走過，疑惑地扭頭問桂枝：“你瞧那人，是太子衍吧？”

  桂枝伸著脖子仔細瞧了瞧回道：“的確是太子。”

  “他來這裡做什麽？他不是一向連上朝都懶得去的麽？”徐貴妃仿佛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娘娘放心，我這就去打聽一下。”桂枝連忙說道。

  徐貴妃點點頭，並沒有阻攔桂枝的行動，只是若有所思地瞧著太子衍小時的方向，然後又慢條斯理地朝前走去。

  ※

  清寧宮內，陳皇后正坐在窗旁的榻上看棋譜，面前擺放著棋盤和棋子。彩鳶在近旁的椅子上坐著，認認真真地坐著針線活兒。

  忽聽得外面喊“太子殿下”，彩鳶慌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抬眼瞧見陳皇后也放下了棋譜。彩鳶不等陳皇后吩咐，便慌忙迎了出去。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正在偏廳……”彩鳶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身後響起了陳皇后的聲音：
  “衍兒！”陳皇后激動地喚了一聲，衝太子衍伸出了手臂。

  太子衍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上前拉住陳皇后的手，笑道：“母親，近來可好？”

  “好好好，就算不好，看見你，也就好了！來，屋裡說話。”陳皇后說著，拉著太子衍的手走進了屋內。

  彩鳶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連忙去吩咐小廚房，備上茶點。

  “衍兒，今日怎麽有空來看我了？”陳皇后笑道。

  “想你了唄。”太子衍帶著狡黠的笑容說道。

  陳皇后微眯起眼睛笑道：“就會哄人開心。”

  “母親在這后宮裡已經夠悶了，做兒子的哄你開開心，也是應該的啊。”太子衍滿眼笑意地晃了晃陳皇后的手。

  兩人一團和氣地閑話家常，陳皇后強留了太子衍在宮裡用晚膳。

  晚膳才擺上，就聽到外面小太監喊道：“陛下駕到！”

  陳皇后一驚，眾人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王競微笑著拉起了陳皇后和太子衍，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留衍兒在宮裡用晚膳，有沒有預下我的啊？”

  “當然有！”陳皇后燦然一笑，一手挽住王競，一手挽住王衍，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兒子盡管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可是畢竟也是他一手養大的。男人盡管有許多女人，可這一刻，他是自己的。

  能這樣，像尋常人家一樣，丈夫、兒子聚在一起吃頓晚飯，在陳皇后來說，簡直就猶如天方夜譚。

  王競心情也不錯，不管自己這位太子處於什麽目的來找他“告禦狀”，但是，他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能夠關注民生，起碼也證明不是昏庸之輩。不然，他還真是要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該換個太子了。

  “父親，今日之事……”眾人落座之後，太子衍忍不住開口問道。

  “誒，我不是說過麽，這事交給我，你就不用再過問了。今晚，咱們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頓飯，就不談政事，隻說家常。”王競一擺手，並沒有回答太子衍。

  太子衍雖然很想要知道結果，卻也知道，如果再追問，只會惹惱父親，於是笑著點點頭，起身給王競和陳皇后斟酒。

  ※

  榕溪宮內，一陣摔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奴婢們在院子裡跪了一地，誰都不敢吱聲。

  “混帳！混帳！太可惡了！你們怎麽一個個的那麽沒用！做的這都是什麽！是人吃嗎！？桂枝，去把今天做菜的廚子給我傳來，在這院子裡，給我狠狠地打！”徐貴妃喪心病狂地喊道。

  “娘娘，這事，這事要是傳到了清寧宮裡，怕是不好……”桂枝湊到徐貴妃身旁，悄聲說道。

  徐貴妃順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怒道：“怎麽！？我連自己的廚子都管不得了！？再多嘴，你也去給我跪著！還不快去！”

  桂枝捂著臉，眼含淚水，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盡管知道徐貴妃是因為皇帝去了皇后那裡而找人撒氣，可是一想到自己明明一番好意，卻也無辜被打。唉，誰讓自己是奴婢的命呢！何況，在這宮裡，奴婢就如雜草一樣的多，隨便裁割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不多時，桂枝領著廚子戰戰兢兢地回到了院內，幾名小太監將廚子摁在地上，一通暴打。

  廚子顧不上委屈，連聲哀求。

  桂枝捂著臉站在一旁，每聽到板子落在廚子身上，廚子發出的慘叫聲，她就忍不住渾身一顫。

  徐貴妃撇著嘴角，掃了一眼桂枝，見她那副可憐相，忽然覺得有些傷心。清寧宮裡有皇帝陛下，便是一派的祥和安寧。那個陳皇后，扮豬吃老虎，殺了太子的親生母親，做了他的養母，卻能有如此美好的時光。而自己呢，雖然有個親生兒子，但尚年幼，無法與太子衍抗衡。而他徐家，在朝堂上也沒有什麽勢力，雖然得寵，可這太子一回來，自己便落得孤家寡人的情形。

  可憐，真是太可憐了！徐貴妃瞧著桂枝，想著自己現在，只有她這麽一個可親可信的人在身邊，不由得歎了口氣。緊繃的身體和面孔放松了些，揮揮手說道：“都散了吧，今兒的事不準讓旁人知道。否自，仔細你們的腦袋！”

  眾人一聽，慌忙跪下磕頭。那被打得只剩半條命的廚子，也掙扎著弓起身，向徐貴妃磕頭。

  徐貴妃朝桂枝伸出手，桂枝嚇得一哆嗦，偷眼瞧了一下徐貴妃的臉色，見她的眼神中帶著憂傷和歉意，慌忙伸手扶住徐貴妃，和她一起進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