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把自己當外人

  陸升也沒有多說些什麽，而是下意識地用了些力，企圖從林書一的手中將作業本抽走。

  然，讓陸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一用力，林書一也跟著一起用力了。

  “拔河呢？”終於，陸升忍不住開口了。

  語畢，林書一手上的力道也終於輕了一些。

  陸升看著林書一那不舍的表情，不禁蹙了蹙眉，看那樣子，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麽。

  但，陸升還是毫不留情地將作業本從林書一的手中抽了出來，二話不說地翻開了她的作業本。

  緊接著，映入陸升眼簾之中的，是一片花白——這林書一的作業本，簡直比她的臉還乾淨。

  霎時，這周圍的空氣就好像是墜入了一片低氣壓之中，無人說話，甚至還讓人覺得有一點……窒息。

  “你這叫有些題不會？”終於，陸升開口反問了一句，將那白花花的作業本展示在了林書一的面前。

  他說得平靜，但這般平靜，像極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

  林書一弱弱地將作業本抽了回去，嘀咕道：“你就別把我名字記上去了唄……”

  “？”陸升蹙了蹙眉：“你……”

  陸升正準備開口拒絕，林書一竟是出他所料地伸出了手，悄悄地扯了扯他的校服衣角，像是服軟似的。

  陸升向下瞥了一眼，到了嘴邊的話竟也鬼使神差地消失了。

  他微張著嘴，沉默了片刻後，才移開了目光，改口道：“沒有下次了。”

  看著陸升重新抱起作業，轉身，林書一才松了一口氣，將作業本往課桌裡一塞。

  待陸升走遠了之後，程未晞才朝著林書一那兒湊了湊，有些不可思議：“小一，陸神他……就這麽妥協了？”

  一語落地，林書一卻好像還沒有意會到程未晞這句話裡的意思，不僅如此，她臉上還洋溢起了一抹小自豪：“不懂了吧？我這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林書一這麽一提，程未晞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看著林書一，忍不住竊笑了一聲：“陸神最好是吃這一套……”

  “什麽意思？”林書一不解。

  程未晞看著林書一，聳了聳肩，臉上笑意猶存，卻又是一副“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樣子：“可能以後就知道了吧……？”

  ……

  在又渾渾噩噩地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後，林書一理好了書包，利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朝著教室門那兒走了過去。

  此時的她，簡直是完美地印證了一句話——幹啥啥不行，放學第一名。

  林書一剛走出教室沒幾步，迎面就看到了朝著自己這兒走過來的陸升。

  一想到今天陸升還要值日，而這又是今天和陸升的最後一面，林書一心裡就萌生了一股道不明的舒暢。

  四目相對，林書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是衝著這冰塊點頭一笑，差點從嘴裡蹦出個“再見”。

  她也沒管陸升是什麽反應，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望了一眼天空。

  天空微微泛出了一片玫瑰紅，而林書一的肚子也跟著“咕咕”叫了兩聲。

  嗯……夕陽無限好，缺一把燒烤。

  然，正當林書一打算出校門買一串燒烤時，一隻魔爪便無情地拎住了她的書包帶子，生生地將她往回拽了兩步。

  “？”林書一的表情一僵，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凡你把放學的那股勁挪一半到學習上，也不至於這樣——”

  多麽熟悉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感情，聽得林書一心裡一顫。

  又是陰魂不散的陸升。

  “？”林書一下意識地扯了扯肩膀，掙脫了陸升的魔爪，轉過了身：“這都學了一天了，放學了不回家，難不成留下來繼續學？”

  林書一說得理直氣壯，說完後，又底氣十足地轉過了身。然，林書一剛踏出了第一步，陸升又是從背後一拎。

  “……？？”

  不知是陸升太高，還是林書一太矮，此時此刻，在陸升的面前，她就像是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咪一樣，只要陸升輕輕往她的後脖頸那兒一拎，她就無法動彈了。

  很快，就又是一股往後的力量，將林書一給拽了回來。

  “難得你聰明一回——”陸升淡漠道了一聲，提著林書一的書包帶子，帶著她走到了她的座位旁，隨後又將她摁在了椅子上。

  這一套動作行雲如水，順到林書一來不及反應。

  好在教室裡也沒什麽同學了，這臉也不至於丟大發。

  “數學作業拿出來。”陸升順手拉了一個椅子，自然地在林書一的身旁坐了下來。

  “？？？”林書一不可思議地看了陸升一眼，久久才從嘴裡蹦出了一個字：“給我補習？”

  “？”林書一這麽一問，陸升也跟著一愣：“不然呢？”

  “……”林書一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家夥，和著這是……又回到最初的原點？

  “能換個地方補習嗎？”林書一一邊說著，一邊不情願地打開了書包，掏出了數學作業。

  “不能。”陸升回得毫不猶豫。

  “圖書館不行嗎？”

  “不行。”陸升拿出了筆，好像下定了決心怎麽都不會改主意似的。

  語畢，空氣也跟著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陸升自然地抽出了一張白紙，往前湊了湊身。他湊上來的那一霎，似乎還順帶起了一陣微弱的風，夾雜著校服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鑽入了林書一的鼻子裡，那股淡雅而又舒服的味道，竟是讓林書一一時恍了神。

  夕陽透過窗戶斜斜地落了進來，映在了陸升的側臉上，從林書一這個角度看，居然還……挺好看。

  林書一看著陸升，腦一熱，嘴一快，四個字便毫不猶豫地從她嘴裡蹦了出來：“那來我家補習唄——”

  語畢，陸升也跟著頓了兩秒，他並沒有去看林書一，目光依然落在了作業本上，手握著筆，接著在紙上寫下了一串公式：“不去。”

  “那就你家。”林書一仍是不依不饒，反正——她就是不想在這學校裡多呆一分一秒。

  “……？”陸升手上動作一滯，抬眸，目光終於落在了林書一的身上：“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