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笑聲的源頭

  第三日，在又一次聽到外面傳來的笑聲時，陶綰一把撩開身上的被褥，想要起床。

  小蓮見她這般，連忙將手中的碗放到一邊，伸手去攔她，“王妃！王妃，您這是想做什麽？大夫說了，您不能操勞過度，您這要是下床了，又吹了風，傷了身子可怎麽是好？”

  陶綰伸手將她拂開，“只是不能操勞過度，又不是必須癱瘓在床，我就出去走走，這屋裡密不透風的，我在裡面也憋得慌，我若是憋得慌，孩子又怎麽健康？”

  “可是，王妃……”小蓮還想說什麽，陶綰已經抓了一件披風，先她一步踏出了房間門。

  外面的笑聲依舊斷斷續續地傳來，陶綰順著笑聲一路尋過去。

  笑聲是從西邊斷斷續續傳來的，自打唐棣出了事以後，王府的西邊便無人居住，如今住在那的，也就只有……

  果然，陶綰剛踏入西殿，就見唐棣站在西殿的一棵柳樹下，手裡端著一個青花瓷小碗，正一口一口地將碗中物喂到他面前的女人跟前，女人顯然很滿足這種狀態，幾乎半個身子倚在唐棣身上，嘴裡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陶綰臉上的唐棣臉上的溫柔，猶如一個燉重之物，狠狠砸在了她的胸口，她的腳步也隨著這種痛楚，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整個人直接跌坐在西殿的門檻上。

  “哐當——”細微的聲響引起樹下兩人的注意，兩人的目光雙雙看了過來。

  在看到陶綰的一瞬間，唐棣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而一旁的秦沫兒，則一臉驚慌。

  陶綰是見過秦沫兒的，不是在刺殺的時候，而是更早之前，在陶安鎮的時候，她曾見過自己和昊天在一起。

  而陶綰，在看見秦沫兒的一瞬間，也不由得愣住了。

  她並沒有見過刺殺唐棣的那名刺客，但是她記得眼前這名女子正是自己當年看到的那名舞姬，再想到之前離墨的說辭，不難將刺客和眼前這名舞姬聯想在一起，可是這樣的人卻跟呆在唐棣身邊。

  難道，自己沒認出這名舞姬，唐棣不記得這名舞姬，離墨和老白也認不出來？
  想到這，陶綰剛想說什麽，秦沫兒卻先行開了口。

  “阿七，這位是……”

  一句清脆的“阿七”，讓陶綰徹底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是了，現在唐棣並非卞梁王，他叫阿七，只不過是一個一心想要殺了自己保命的村夫罷了。

  同樣的話，也讓唐棣緩過神來。

  陶綰臉上的痛楚輕而易舉就能捕抓到，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樣的神色，他總覺得有些不忍。

  他別開頭，解釋道：“這位就是卞梁王的王妃。”

  “汴梁王的王妃？”秦沫兒有些驚訝，看向陶綰的眼神也多了幾抹意味深長，“聽聞，王妃的母家，是赫赫有名的唐家？王妃作為唐家唯一的千金，一定飽讀詩書吧？”

  明明是一句誇讚的話，襯上她那意味深長的口味，卻讓人聽著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陶綰眯了眯眼神，很快便反應過來了。

  當初她在草叢裡被發現，秦沫兒跟另一個殺手可以找上門，那便足以證明兩人已經看到了她的長相，而她又是陶安鎮唯一的女大夫，自然也就更加容易查清她的身份，想必，她認出秦沫兒的同時，秦沫兒也認出了她的身份。

  唐棣雖然神經大條，卻也看出了秦沫兒和陶綰各自眼中的不喜，只是，秦沫兒與陶綰是初次見面，怎麽會不喜歡對方？想來想去，他也隻當兩人都是女兒家，女兒家耍些小情緒，那亦是很正常的事。

  他拍了拍秦沫兒肩膀，將碗裡的銀耳羹喂到她的嘴裡，說道：“聽說是個很厲害的大夫，讀過不少醫書。”

  “醫書？那她定然也能治好我的手和我的腳了？”秦沫兒雀躍地說道：“阿七，你能不能請她幫我看看？”

  唐棣沉默，但看到她動彈不得的四肢後，眼中滑過一絲不忍，起身，往陶綰的方向走去。

  “你過來這裡做什麽？”

  聽到唐棣的聲音，陶綰這才跟著回過神來。

  她瞥了唐棣一眼，嘴角微揚，看起來似笑非笑，“阿七，你這話問得真有意思，這是我夫君的府邸，我身為他唯一的正妻，難不成去哪還需要跟別人匯報不成？”

  唐棣被她說得一噎，好半天才搖頭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了……”

  “那是什麽意思？”陶綰似乎也起了好奇心，往旁邊一個到小腿處的石頭上一坐，定定地看著他。

  唐棣想說什麽，但思索片刻，還是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我，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是關於她的手腳？”陶綰朝秦沫兒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手腳有殘疾者，恨不得將自己的殘缺之處藏起來，可是唐棣方才明明就站在秦沫兒身邊，秦沫兒還將話說得那麽大聲，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看在唐棣的面上幫她醫治。

  陶綰突然覺得，這個秦沫兒還是挺有意思的。

  唐棣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點了一下頭，“是。”

  陶綰的嘴唇揚了揚，起身往秦沫兒的方向走去。

  看看就看看，反正又不會缺根筋少塊肉，正好，她也覺得好奇，這個女人的手腳，到底是真殘，還是假殘。

  陶綰走到秦沫兒跟前，半蹲，五指貼到了她的脈搏上，目光也跟著掃過她手腕上那一排歪歪扭扭的線扣，眉頭跟著皺了皺。

  秦沫兒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袖口，擋住那道線口，剛想說什麽，陶綰已經先行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刀口切的太深了，手腕上的筋都斷了，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沒辦法讓她的手恢復正常的使用。”

  “刀口？”唐棣跟在陶綰身後，聽到這，這才回過神，看向秦沫兒手上的傷口。

  那兩道傷口，他在前幾日遇到秦沫兒的時候便發現了，只是他問過她幾次，她要麽是扯開話題，要麽答得含糊不清，始終不願意正面回答，所以他也就沒追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