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人在屋簷下

  聽到這，皇帝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不可能！母后明明已經……”

  “已經被人刺殺？是嗎？”婦人笑吟吟地接過他的話，沒有絲毫怒氣。

  皇帝不語。

  確實，對外，大家確實聲稱欣貴妃是病死的，可只有宮內的部分人知道，欣貴妃是遇刺身亡，當時禁軍趕到的時候，欣貴妃身上戳了幾十刀，就連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也被刀劃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其實那是我的貼身婢女雲韻，當時情況緊急，雲韻為了讓我脫身，自毀容貌才保全我的性命，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山裡躲避，一直到前些天，我聽一個漁夫說起，你已經登基了，我這才想辦法回宮，好在遇到了這位好心的姑娘。”欣太妃說著，感激地看了陶綰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陶綰總覺得，欣太妃這番話說完後，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涼嗖嗖的。

  她記得，離墨曾經提起，皇帝在欣太妃去世之前，並不得寵，欣太妃去世後，皇帝嚎啕大哭，先帝重視孝道，認為皇帝可以繼承大統，皇帝這才有了繼位的可能。

  若是欣太妃當時沒事，又或者說，出事的不是欣太妃，那麽如今的皇帝又會是誰？眼前這個皇帝，又會何去何從？
  想到這，不知道為什麽，陶綰突然打了一個冷纏……

  欣太妃在后宮多年，陶綰心裡想的，她又怎麽可能猜不到？
  見皇帝不吭聲，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皇兒看見母后，似乎不太高興？”

  皇帝抿了抿嘴，“母后開玩笑了，兒子見到母后，怎麽可能不高興？兒子只是太過高興，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兒子這就下詔，宣布這個大喜訊，不過……”

  說到後半句，皇帝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

  欣太妃滿臉期待地看著他，“不過什麽？若是皇兒有何為難之處，就當母后未曾出現過吧，畢竟，母后只是想看一看皇兒……”

  陶綰聽到這，暗暗在心裡給欣太妃豎了根大拇指。

  恐怕欣太妃早就懷疑自己的意外和皇帝有關系了吧？想要看皇帝的機會多的是，可若是當眾說出這番話，以退為進，皇帝不僅僅要接她回宮，還要處處護她周全，畢竟，她若是出了什麽意外，那麽，罪名可就全都落到皇帝頭上了。

  果然，這話出口，皇帝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皇帝死死地咬著牙根，好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不為難，母后回來最要緊，朕馬上去下詔。”

  說著，猛的轉身，禦書房的大門也被人哐當一聲關上了。

  欣太妃定定地看著禦書房禁閉的大門，好半晌才開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正是這一口氣，讓陶綰跟著愣了一下。

  她原本想著，欣太妃說到底，也就是宮裡的女人，算計一生，為的就是在這個后宮裡活下去，可是她卻忘了，欣貴妃不僅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可憐的母親。

  被自己的兒子算計，成為踏上皇位的犧牲品……

  大抵是陶綰的目光或許灼熱，欣太妃扭過頭看了陶綰一眼，陶綰的臉蹭的一下紅了。

  欣太妃被她這女兒家的姿態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敢收留一個陌生人，卻不敢與我對視？”

  陶綰有些窘迫，“我並未想到你是皇上的母親，我只是想著，今日我助你一臂之力，來日也會有人願意助我……”

  “互相回報嗎？”欣太妃喃喃自語著：“可惜啊，這個世界哪有這麽美好的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候你傾其所有給了他什麽東西，那個人反而回過頭捅你一刀……”

  陶綰知道欣太妃說的是皇帝，可是她亦不好多說什麽，只能裝作聽不懂的模樣，笑了笑，沒吭聲。

  見她隻笑不說話，欣太妃也有些好奇，“是了，本宮聽聞，你好像是入宮來尋夫君？你是，汴梁王家的小媳婦？”

  她躲起來裝瘋賣傻不代表她對世事全然不知，更何況，跟在陶綰身邊好幾日，或多或少她也猜到了陶綰的身份。

  提起這事，陶綰乖乖行禮，“是，小女唐婉見過太妃娘娘……”

  雖說她救過太妃，可是於禮，欣太妃在上，她在下。

  欣太妃隨意地擺了擺手，“這詔書還沒下，什麽太妃不太妃的？只是，你這夫君，為何會尋到宮裡來？我聽聞，你們剛剛成親沒多久？”

  陶綰將唐棣被詔入宮一事細細道來，只是說的時候隱匿了自己的猜測以及唐棣會定時向府裡傳遞消息的事。

  欣太妃抿了抿嘴，思索片刻，讚同地點了點頭，“以皇上的脾性，若是做出這樣的事，還真的不足為奇，像本宮當年的事不就……”

  說到緊要關頭，欣太妃適當地閉緊了自己的嘴，朝陶綰笑了笑，“是了，本宮還要去準備，就先不同你多說了，有空多進宮陪本宮說說話。”

  陶綰彎了彎嘴唇，“恭送欣太妃。”

  欣太妃朝她擺了擺手，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一直到欣太妃的身影見不到，陶綰彎起地嘴角這才緩緩松了下來，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古代的宮鬥，可是不管怎麽說，她也是個現代職業女性，欣太妃的弦外之音，陶綰還是聽得懂的。

  欣太妃這麽說，無非就是想挑撥自己和皇上的關系，若是自己和皇上走得近，欣太妃在這偌大的后宮就變得孤立無援，相反，若是自己跟皇上的關系被挑撥開了，為了保存性命，自己必定要跟欣太妃抱團。

  陶綰抿了抿嘴，扭頭往宮門的方向走去，可是剛下禦書房的台階，陶綰便傻眼了。

  進宮的時候，皇帝雖然特意恩準她乘馬車出來，卻沒說馬車可以停在宮內，故而她下了馬車後，小蓮和離墨便將車駕出了離禦書房較近的南門。

  陶綰試著走了好幾條不同方向的道路，可是每一條道看著是通往出口，實則還是通向不同的宮苑。

  陶綰在第若乾次走錯方向後，終於忍不住拉了一個穿橘色衣服的小宮女。

  “姑娘，我想問一問，若是想出宮，該往哪兒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