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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謊1酒心神探》第28章 六月十五
  第28章 六月十五
  翌日,天氣晴。

  終於挨到了六月十五號!

  今天是我正式成年的第一天。

  沒有收到一句“生日快樂”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為了不進監獄而拚搏奮鬥。

  成年人的生活啊!唉!
  張璿早已不見了身影。她在床頭櫃上留下了一張字條:
  雨涵:

  我回公司一趟,至晚方歸。

  不要出門,不要慌亂,不要獨處。

  遇事找包凱。

  By.璿

  張璿逃走了?
  怎麽可能!

  我想,她應該是回去求援了吧。

  我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便下樓了。

  忠叔在廚房裡忙碌,洛佩坐在歪脖子樹上看著那本《死亡約會》,三寶在打掃院子。院子幾天未曾打掃,地面又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紫藤花瓣。

  大堂裡,包凱正一邊吧唧著牛肉面一邊看手機。

  這些個國家公仆真是……回頭我要沒事,一定跟他們算夥食費!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早啊!”

  他點點頭,算作招呼。

  我問道:“張璿什麽時候走的?”

  他回過神來:“張璿走了嗎?”

  我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守大門的不稱職啊!”

  我將張璿留下的字條遞給他看。

  “哦,可能她有別的要調查的東西吧。”他還在不停地吃著面。

  張璿越來越神秘了。

  包凱突然把手機遞給我:“你看看這個。”

  手機上顯示了一堆銀行轉帳記錄,是銀行發過來的。帳面內容大概是張璿小姐長時間多次往一個銀行帳戶裡匯錢,每次的數額都不大,大約在一千到一千五左右。

  我問道:“你查璿兒的轉帳記錄幹什麽?”

  包凱眨了眨眼,低聲說道:“我不是查她,是查你。”

  “查我?”

  “再仔細看看。”

  我擦亮眼睛,瀏覽著手機上的匯款記錄,越看越覺得張璿匯款的這個銀行帳戶有些眼熟。

  60789273……

  等一下!這好像是我的帳戶啊!
  我驚訝地翻查著手機上那一條條轉帳記錄,突然想起這個月初才收到的一筆一千五百元的生活費,仔細一看,居然和手機上最後一條匯款記錄的時間完全吻合!

  我充滿疑惑地看著包凱。

  他調侃道:“是不是有一種發現了新大陸的感覺。我本來在查你的銀行記錄,結果發現有一個帳戶,每個月都會給你轉去一筆生活費,細查這下才發現,那個帳戶居然是銀河公司代理開具的,署名為“張璿”的帳戶。我真是好奇,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嘛。”這話說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兩位早啊!”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我循聲望去,法醫袁千鶴小姐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

  她披著一頭光鮮亮麗的黑色卷發,穿著一件淺綠色條紋的露肩緊身連體包臀裙;修長的雙腿就像兩塊精致的雕刻品,巧奪天工;腳上的黑色恨天高將她原本高挑的身材又拔高了十幾公分。高貴,優雅,性感,成熟,與那天那身白色風衣相比,今天這份不加掩飾的完美身材將她那種由內而外的自信襯托的更加淋漓盡致。

  如果說張璿是空谷幽蘭的藍色妖姬,那這位袁千鶴小姐就是清新脫俗的露朝水仙。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一言難盡。

  袁醫生掠過身邊的包凱,徑直走到我的面前,友好地握住我的手:“林雨涵同學嗎?你好,我是張璿的朋友,袁千鶴。”

  我仰視著她,緊張道:“您好!我見過您的,法醫姐姐。”

  “不要叫‘法醫姐姐’。”

  “千鶴姐。”

  “咳咳!”被無視的包凱慢悠悠地湊了過來,“Miss袁,您這一大早上就穿的這麽少,不覺得冷嗎?”

  “美麗總要伴隨著一些犧牲!”千鶴平靜地斜了他一眼,“包警官,你是在妒忌我嗎?”

  包凱似乎不敢直視袁法醫,散漫地說道:“我是說,上班時間穿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心理學研究表明,與性別分工的工作制度相比,異性同工的工作效率會提高35%,工作積極性也會提高62%。包警官,你得感謝我,要是沒有我的存在,你們的工作將多麽黯淡無光啊!”

  “那麽,您打算怎樣給我的工作增光添彩呀?”包凱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千鶴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調皮地說:“那就得看看我的早餐有多豐盛了。”

  在一頓由包凱不情不願自掏腰包購買的奢華早餐的交易下,我們翻開了那份“昂貴”的化驗報告。

  千鶴一邊安逸地享受著香菇海鮮粥,一邊介紹:“其他三支試管中的液體都沒有問題,但是第四支試管裡面的液體被稀釋了很多,而且在試管上提取不到任何人的指紋。想來是有人用過了第四支試管的箭毒木濃縮液,之後又將裡面裝水填滿,順便擦去了上面的指紋。”

  “我識字兒。”包凱言下之意就是:海鮮粥都堵不上你的嘴!

  看到後面,包凱又問:“花盆裡提取的液體也是箭毒木嗎?”

  千鶴淡淡地喝了一口粥:“你不是識字兒嗎?”

  我聽到了包凱緊緊地摩擦著後槽牙的聲音:“我自己看!”

  報告上的大概意思是:有人拿走第四支試管,用過後來又還了回來;二樓陽台上花盆裡的君子蘭也是死於箭毒木中毒;鑒證科從花盆裡還提取出了大量的檸檬酸、葉酸、果糖等成分,推測應該是果汁;還有就是,死者曾經整過容。

  我問道:“整過容是什麽意思?”

  千鶴解釋道:“死者割過雙眼皮,還削過骨,應該就是這一兩年內的事。”

  簡單地翻閱了一遍之後,包凱合上了化驗報告,問道:“Miss袁,在下有個疑問想向你請教一下。”

  “看我心情。”

  “你的驗屍結果是不是有問題?”

  千鶴臉色大變,“不開心”三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她將手裡的杓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你可以質疑我的美貌,但絕不要質疑我的工作!”

  包凱將張璿整理出來的時間線遞給千鶴:“你自己看。”

  千鶴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出於禮貌,她還是拿過記錄本看了兩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怒色漸漸消去:“這不明顯有人在說謊嗎!”

  “對,所以得先問問你,死亡時間是不是弄錯了……哎呀!”包凱左眼上挨了一拳。

  千鶴揉搓著手腕,換了一種語氣對我說:“好妹妹,把你們的調查結果跟我說一遍好麽?”

  蝸牛從樹上爬到了草叢中。

  “嗯……”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千鶴略皺了下眉頭,嘴角下楊,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幾分鍾後,她打了一個電話:“Sky,你在局裡嗎?再去看看林雨深的屍體,計算一下死亡時間,要快……哦,你不在啊……那我不管!給你兩個鍾頭,要是看不到林雨深的驗屍報告的話,我就給你做一份驗屍報告!就醬!”

  包凱腰杆挺立,神采奕奕:“哎呀,我以後還是多質疑一下某人的美貌吧。”

  我搓了搓身邊咬牙切齒的袁姐姐的肩膀:“消消氣兒……”

  正要打起來的時候,鍾劍律師突然來找我,向我索要家裡的戶口本。

  我趁此機會趕緊逃離了火藥味十足的大堂。

  洛佩此時還坐在歪脖子樹上看書。見他十分投入,我隻好打消讓他再去倉庫取一次戶口本的想法。

  我兀自一人來到了倉庫,發現子欣正在裡面倒騰著一隻舊箱子。

  我問道:“你在這幹嘛呢?”

  她對我的到來顯得毫不在意,隨口道:“找東西,之前掉的。”

  我在箱子裡看到了許多文件,看來這也是存放我家戶口本的地方。我蹲下身子和她一起找:“找啥,我幫你?”

  “一個筆帽。”

  “一個筆帽也值得你翻箱倒櫃啊?再買一隻不就行了。”

  “你個鄉巴佬懂什麽!那可是德國進口kaweco sport紅墨鋼筆,五百多塊錢呢!”

  我調侃道:“哇,那麽貴的東西你還會掉在這種地方?”

  “上個月來這玩兒,不小心就掉了,那個時候沒注意……”

  筆帽我是沒找到,不過我找到了我家的戶口本。

  子欣問道:“你拿戶口本做什麽?”

  “鍾律師要用。”

  “我看看。”

  我將戶口本遞給她。

  她隨便翻了兩下,笑道:“哦,原來這本戶口本啊!我上次來這兒的時候還在上面花了幾朵花呢!”

  “嗯?上面的小紅花是你畫的?”

  “哎呀,那個時候無聊嘛,你要不喜歡我就用塗改液幫你塗掉嘍!”

  我嫌棄地將戶口本從她手上奪了出來:“就不麻煩你錦上添花了!”

  “切!”她低下頭繼續找她的筆帽。

  午飯過後,張璿還沒有回來。

  客棧裡的其他人似乎還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忠叔和三寶本來就住在這裡,孫霆還等著案件結束後找我要帳呢。龐教授的試驗藥物還放在司法鑒定局,要等案件偵破才能帶走。

  韓輝由於龐教授的關系,自然而然也留了下來。當然,他還有別的必須要留下來的理由。看著他和丁思琴依偎在紫藤蘿下的身影,我發自內心地祝福他們。

  不過,美好終歸是別人的,現實還是要自己來承擔。

  林雨深的死為韓輝和丁思琴消了一筆閻王債,而我作為借貸人的直系親屬,深負重嫌不說,光是還掉這筆債務也夠消費我十幾年的。

  我突然有點想哭。

  回首過去,這幾年我好像一直都在走霉運。如果沒有認識張璿這個朋友,我的情況恐怕要比現在還要慘上十倍。

  我的人生啊,在我十八歲這一天就要跌落到谷底了嗎?

  我突然又有點想笑。

  自己的命運難道不好笑嗎?趁我現在還抓著懸崖上伸出的樹枝的時候,趕緊得多笑一會。

  “你是在開心的流淚嗎?”洛佩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從我上方傳來。

  原來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紫藤樹下,而洛佩還坐在樹上看書。

  我連忙擦去眼角的眼淚,雙手叉腰:“你怎麽沒去洗碗啊?”

  “忠叔好像變年輕了很多,中午居然說要自己洗碗,那我就隻好來這裡躲個懶咯。”他晃了晃手上的《死亡約會》。

  我扶著樹乾,抬起頭問道:“你還沒看完這本書啊?”

  他搖了搖頭,立刻坐了起來,給我騰出了一個坐的地方。他本來是躺在紫藤樹的“脖子”上看書的,看著我扶著樹乾,可能誤以為我也要坐上來,於是便把雙腳從樹上放了下來,還拍了拍身邊騰出的地方。

  笑話!我怎麽可能會坐到他的旁邊!還離得那麽近!

  “你看到哪裡了?”十秒鍾後,我坐在他身邊,臉有些發燙。

  “才看完一半,這上面的故事跟你現在遇到的事差不多,等我看完它,說不定就知道凶手是誰了。怎麽你沒看嗎?”

  我搖了搖頭。那天是看了一遍,不過沒走心,而且又是外文水平的中文翻譯,讀起來十分費勁,等於沒看。

  他看著書問道:“怎麽沒看到阿璿小姐啊?”

  我低著頭看著樹乾下來回晃動的雙腳:“璿兒有事兒出去了,晚上才回來。”

  “你手上的手表是她給的?”

  “嗯……嗯?你問這個幹嘛?”我抬起臉來看著他,他那張放大版的面孔西瓜似的呈現在我眼前。我趕緊低下頭,臉上的滾燙感已經蔓延到耳根了。

  “……找……找話題。”他尷尬地別過臉去。

  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很少跟女孩子說話呀?”

  “嗯?為什麽這麽說?”他用書本遮住了半邊臉。

  “跟女孩子說話是門技巧,你要多跟韓輝學學。”

  “我才不要咧!”他用書將整張臉遮了起來。

  我突然地發現,洛佩雖然很可愛,但好像缺乏吸引女性的男性魅力。他身高沒有優勢,顏值勉強及格,頭髮略顯幼稚,不會哄女孩子,還靠打工為生……當然,這些傷人的話我肯定是不會當面說出來滴!

  不過,這個沒有競爭力的男生,陽光開朗,熱情善良,對身邊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充滿了好奇,沒有一絲煩惱。這刷新了我對男生在某些方面的認識。我一直以為,矮個子男生在情感方面都挺自卑的呢。

  我仰起頭,看著樹上飄落下來的花瓣,莫名產生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好像……我以前經常和另外一個人坐在這棵樹上,一起沐浴花雨,談笑風聲。

  此刻,我的內心又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恬靜。

  “小時候,我想在院子裡做一個秋千,可是院子裡沒有樹,於是我爸爸就尋遍大江南北,幫我找來了這棵歪成腸子似的紫藤樹。爸爸把這棵樹移栽到了院子裡,在它的‘脖子’上幫我做了一個秋千。那個時候我特別高興,天天找人在秋千下裡推我。可是,爸爸工作忙,媽媽又經常要照顧店裡的生意,印象裡,我總是一個人坐著這個不會動的秋千上,一個人看著紫藤花從樹上慢慢飄下來。後來這棵樹越長越大,紫藤花越開越多,現在都爬滿整個走廊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又變得喜歡爬樹,坐在秋千上的時間也少了,更多的時候就跟你一樣,喜歡靜靜地躺在樹上。”

  洛佩平靜地說:“難怪這棵樹上有兩個那麽大的屁股印。”

  我笑了笑:“後來,爸媽就相繼去世了。我爸爸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出了意外,我媽媽聽到這個消息後昏了過去,再也沒有醒過來。他們走的突然,什麽都沒給我留下。就連這家客棧,也變成了姑姑和姑父的東西。最初的那幾年,只有忠叔和三寶陪在我的身邊。至於樹上的秋千,在我母親昏倒的那一天也掉了下來。它的兩根繩子不知道是因為老化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突然就斷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人幫我綁過秋千。”

  “那以後我幫你綁咯。”

  “你?”我苦笑,“我也真是傻,跟你說這些幹嘛!”

  洛佩坐在我的身邊,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紫藤花瓣在我眼前落下,像一隻輕柔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龐。

  生活就是這麽愛捉弄你,總是在時間不夠的時候才通知你要懂得享受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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