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磨西族情引禍端（三）
  “李姑娘，我們不懂磨西語，還要麻煩你，幫我們問問他，關於這五樁凶案，他有何說法。”郎玨臉上帶著些笑意，隨後又加了一句：“你同他說，只要他不要大喊大叫，我就解了他的啞穴，只要他配合，我們不會傷他。”

  李玥點了點頭，隨後衝著達巴說了幾句磨西語，說完後，李玥同郎玨點了點頭，郎玨這才上前，依舊是先前的路數，替達巴解了啞穴。

  然而，啞穴一解開，達巴就開始張嘴大罵，只不過還沒說幾句，郎玨就已經提劍架到了達巴的脖子上。脖頸傳來的一陣涼意，瞬間讓達巴啞了聲。

  “李姑娘，你繼續問。”郎玨開口。

  李玥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同達巴交談，大抵是達巴心中慌了，這會倒是沒有再大喊大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郎玨站在一旁，一直都面無表情，似乎真的聽不懂兩人說了些什麽。顧念卿是真的不懂，坐在一旁，開始有些無聊得發慌，一手放在桌上，抵著下巴發呆。

  一開始倒還好些，說到後頭，達巴越來越激動，就連顧念卿也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看了達巴一眼，隨後將視線落在李玥身上，興味十足。

  達巴似乎有些被激惱，滿臉怒氣，目眥盡裂地望著李玥，若不是因為被點了穴動彈不得，否則以達巴眼下的情緒，非得衝上去不可，他要大聲嘶吼，但是脖子上的刀刃，讓他不得不壓抑下聲音來。

  縱然顧念卿不懂磨西語，但也聽得出來，達巴的語氣中，是滿腔恨意，恨不得殺了眼前人。

  李玥似乎嚇到了，面色有些驚慌，可仔細觀察，便能看到她那雙眸子裡帶著解恨和一種有些扭曲的懷愉，達巴怒到極致，但也不得不壓下聲音來的行為，似乎愉悅到了李玥，她口中的語速越來越快，縱然顧念卿聽不懂，大概也有些知道，這場戲，今日演的大概是差不多了。

  今日他們必定會離開磨西族，這番周折，不過是兩個人最後的商量，若是能夠在離開，設計讓李玥和達巴主動開口，倒是省得他們之後再麻煩。李玥很聰明，所以為了獲得李玥的信任，顧念卿只能繼續假裝柔弱，否則，若是李玥知曉她武功高強，少不得要將先前鬧鬼的事想到她身上，他們得讓李玥相信，他們很信任她，所以，為了隱瞞這一點，只能讓郎玨來扮演一個會武的人。

  李玥的恨，絕不輕，能夠恨不得將全族人都滅了去給自己孩子報仇的人，在凶手之一達巴束手無策，仍由她拿捏的時候，李玥很有可能會自然得說出一些話來，因為他們不懂磨西語，所以李玥肆無忌憚，當然，兩人也做好了準備，或許李玥不會說，但是只要讓達巴親眼見到是李玥出賣了他，那麽，即使李玥隱藏再深，一旦狗咬狗起來，李玥絕對也逃不出。

  不過，看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前者，顧念卿笑了笑，看來他們運氣不錯，這案子，終於可以徹底了結。

  當李玥再次一番話說完之後，郎玨忽然收回了手中的劍，勾唇笑了起來：“果然是你。”

  李玥一愣，不懂為何郎玨怎麽突然冒出一句話來，不過李玥很聰明，只是稍作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會磨西語。”並非疑問，而是肯定，而郎玨嘴角的笑意，顯然讓李玥確定了這一點。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李玥面色大變，當即轉身就要往外跑。

  然而她才一動，一轉身，就已經被顧念卿點了穴道。

  顧念卿笑了笑，說：“會武的是我，不是他。”這時的顧念卿，哪裡還有什麽柔弱可言，李玥怒目而瞪，眼眸中似是想要噴出火來。

  郎玨上前，將長劍收入劍鞘，隨後遞給顧念卿，之後才望向李玥，說：“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你不妨將所有真相都一一說出。”郎玨沉默，隨後問：“你夫家一家，也是你殺的。”

  到了現在，李玥已經沒有了隱瞞的必要。

  她是真的被郎玨和顧念卿騙了，她以為他們不懂磨西語，達巴就這麽在自己的眼前，縱然她不能直接殺了他，可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說一番話來解恨，所以，她幾乎是自己將所有的真相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她告訴了達巴，一切都是她的計劃，而現在，她成功了，他會死，還有磨西族的一群人都會死，而她，日後會成為漢人貴族的救命恩人，富貴榮華一生，她辱罵達巴的愚蠢，挑戰達巴作為磨西族神靈的威嚴，這又如何能讓達巴不憤怒。

  不錯，自始至終，所有一切，不過是她的計劃圖謀，目的，無非就是為自己死去的孩子報仇。

  她嫁到磨西族，是因為真愛自己的那個夫君，可惜，來到磨西族後，習俗的不同，將感情漸漸消磨，李娃的死，讓李玥徹底將磨西族的一切都恨上了，包括她曾經愛過的夫君。

  “我甚至都沒有抱過他，是，他生來只有四指，可他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是他的血脈，你說他們怎麽能夠這麽狠心，讓自己的孩子去送死？”李玥似乎想起了過去，面上滿是悲戚，悲戚之中又難掩恨意。

  那年，李玥才剛剛生下李娃，根本來不及取名，她甚至都沒有抱過孩子，就被婆婆發現孩子有一隻手少了一指，當即面色大變，讓李玥的夫君將李玥看住，然後讓家裡的其他人去請了達巴過來，在李玥還沒反應過來時，那個才剛剛出生的孩子，就沒了生氣。不止如此，磨西族的習俗，不留屍首，不立碑位，那個孩子被火化之後，灑在了一片山上。

  懷胎十月，生下來卻只是看了一眼，沒有抱過他，沒有親過他，最後甚至連他的骨灰都沒有留住，那一刻起，李玥就不再是當初的李玥。

  不錯，夫家六口人，都是她所殺，因為他們是最直接的凶手，她只是個小女人，只能靠著巧計取勝，花了兩年時間，她才將夫家六口人全部殺害，之後她就開始籌備向磨西族人復仇。

  她是故意接近達巴，告訴達巴，在漢人中，流傳著一種可以修煉長生不老的法子，需要不同人的五髒六腑作為祭祀品，達巴信了。和那幾名受害者結暗婚的也是她，為的就是給達巴牽線。

  至於行凶手段，很簡單，達巴將人約了出來，他們對達巴深信不疑，達巴給了他們毒藥，他們甚至不會有絲毫懷疑，毒殺，對達巴來說，輕而易舉。之後的事情，就大多如顧念卿和郎玨猜測得一樣了。

  知曉真相，兩人有些沉默，深更半夜，約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達巴給了毒藥，他們居然絲毫都不遲疑，吞了毒藥，這該是如何一份信仰，著實讓人心驚害怕，而這所有的一切的緣由，源於磨西族的習俗，又讓人不住歎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