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當年真相今日明(二)
“你……”趙挺一噎。
沈皓冷笑,並不覺得自己所言有任何不對。
趙挺拿沈皓沒有法子,最終只是甩了甩袖子:“我同嶽父說去。”說著,趙挺就往外走,沈皓見人離開之後,才往後踉蹌了幾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下頭去,捂住臉,低聲痛苦了起來。
“這是我欠你們的,終究,還是要還。”沈皓低笑了一聲,隨後仰起頭,望著屋子裡的橫梁,視線漸漸茫然,他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初遇她的那一年。
京師裡的人都說沈皓是個混人,好美色,他的確如此,或許所有人都不相信沈皓會因為一眼,就喜歡上了一個人,將那個人放在五年之久,久到明明已經忘了許多事,但是她的眉眼,依舊清晰。
他的這段感情,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就只是一場鬧劇,他一眼沉淪,不管她已經嫁人,死活追了上去,卻被人三言兩語地打退,她身邊婦人的一句名聲清白,就讓沈皓當初止了步,因為珍視,所以不敢唐突,不想給她帶來任何的麻煩。
沒有太過美好的過去,也沒什麽驚心動魄,很簡單的一眼之情,然而沈皓當時並沒有想到,自己終究還是給她帶去了麻煩,滔天大禍,全家血案。
他的父母,殺了他愛的人,而他們還渾然不知,以為是為他好,甚至覺得他進了軍營之後,改邪歸正,可他們卻不知道,其實是因為,哀莫大於心死。
顧念卿……
有機會,想要再見見她,她有幾分像她,見不到她,見見她的女兒或許也不錯。
看,他已經可憐成了這般模樣。
趙挺去找了沈父。
若是一早知道顧念卿活著,不管是趙挺還是沈父,都不會焦急,不過是個孤女罷了,能翻出什麽風浪來?可是知道顧念卿殺了莫雄安和聞俢之後,他們就不敢再小覷顧念卿,尤其是她居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整了一出假死,再聯想余家的落敗,安景庭的慘死,趙挺心慌不已,就算是沈父稍稍沉穩一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眉心也是狠狠一跳。
“你先不要自亂陣腳,安景庭和顧家一案沒有關系,未必是她所為,再則,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能掀出什麽風浪來?聞俢和莫雄安是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她想要對我們下手,可沒那麽容易。”沈父沉聲說著。
趙挺卻不覺得,或許也是因為喝了酒的關系,這讓趙挺今日的情緒更加容易激動,也外現一些:“嶽父大人,當年,我是假借將軍之名,顧念卿很有可能是將將軍當成了我們的替罪羔羊。”
沈父眸色沉了沉,隨後笑了起來:“這樣不是更好?安景庭已死,她也已經報了仇了,這事,不就到此為止了嗎?”
趙挺愣了一下:“嶽父的意思是……”
“一口咬定是安景庭所為,是他下的令,至於你,只是奉命行事,這事,是安景庭所為,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可知道了?還有,你也沒做什麽,你在其中的作用,就只是傳了話。”沈父眸色堅定。
趙挺很快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兒婿明白了。”
沈父和趙挺,自以為找到了法子,全然不知,兩人的對話,悉數落入了郎家暗衛耳中。
沈家雖然如今在京師有些地位,可畢竟也是這幾年借著沈皇后的勢起來的,根基不深,至少像郎家這樣像模像樣的暗衛根本找不出來,家丁下人雖多,可對郎家暗衛來說,並非難事,沈父還當自己家中如何安全,渾然不知這些事,早就被人聽了去。
不止是沈父和趙挺的對話,還有趙挺和沈皓的。
沈皓猜對了一點,卻不知道,他也在郎玨的算計之中,他要的就是一個奇招,趙挺和沈皓都會不由自主地去猜為什麽,而沈皓,當初能夠在郎玨面前,為了顧家夫人落淚的人,拿這點去打他一個自亂陣腳,正好。
沈皓因為這事本就是心結,而趙挺完全就是做賊心虛,郎玨不過是小試牛刀,居然就將兩人都訛了出來,想來,是他將整件事看得太複雜了,若是早知道趙挺這麽不經詐,他也不會將事情拖到今日了。
郎玨在聽暗衛回話的時候,郎植剛好來尋郎玨。
看到暗衛,郎植挑了挑眉,沒多嘴,走到一旁,等著暗衛將後半截的話說完,等說完後,郎玨衝著人點了點頭,暗衛很快離開。
“怎麽一回事?趙挺?沈家那個糊塗蛋?”郎植只聽了一半,不大明白,郎玨見此,索性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同郎植說了,想要光明正大地將這件案子捅到明面上來,郎植的幫助,如虎添翼。
聽完整件事之後,郎植感歎:“所以,顧家滅門案,就是沈家那個糊塗蛋搞的?可是,為什麽?他和顧家有什麽恩怨?”
郎玨勾唇冷笑:“恐怕是因為顧夫人。”說著,郎玨又補充了一句:“沈皓對顧夫人,的確是真心,雖然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考慮,但應該就是為了沈皓。”
郎植越發搞不明白了,沈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跟人顧夫人有什麽關系?何況,兩人也沒做出什麽事來,需要這麽心狠手辣,將人全家都殺了嗎?
郎玨倒沒覺得這點如何,沈父以為搭上了沈皇后這條船,高人一等,看人命也好像螻蟻似得,他會因沈皓就殺人全家,也並非那麽難以理解,他更在意的是,安景庭。
“安景庭,死的無辜。”郎玨道,若是顧念卿知曉自己殺錯了人,不知該如何作想,
郎植聞言,卻是嗤笑:“無辜,也不盡然吧。”
“何解?”郎玨望了過去,疑惑。
郎植扯了扯嘴角,開口:“你入朝不久,有些事,你還是不明白,你以為以趙挺的膽子,若是安景庭不知道,他敢這麽狐假虎威嗎?也不能說安景庭知道此事,在顧家一事前,趙挺就帶著手下的兵私用過好幾次,不是什麽大事,安景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顧家一事,他未必知道內情,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會阻攔,趙挺的所作所為,歸根到底還是被安景庭這般放養出來的,倘若趙挺第一次這麽做的時候,安景庭就阻止嚴懲,那,還會有顧家一事嗎?他雖不是凶手,可若說他真的無辜,卻不然,說到底,還是因果報應,什麽樣的因,什麽樣的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