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空有其表
  女孩第一次看見男孩是在院子裡。

  小小的人兒，孤獨的站在那裡，雙手插進衣兜裡，衣服上有些髒，左邊胳膊上還有一塊磨破皮的地方正在滲出血珠。

  男孩看著遠去的一群孩子們面無表情，周圍縈繞著一絲淡漠，她仿佛能嗅到他零星的悲傷。

  女孩看著男孩看得漸漸出神，她覺得，男孩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跟所有孩子，都不一樣，那時候這樣想單純是因為他長的太精致了吧。

  女孩忍不住走過去，小心的觸碰他的傷口，抬起頭看著他。

  男孩低頭，看看女孩清澈的眼眸，又移開目光，看向別處，沒有讚同也沒有沒有反抗，讓女孩牽著自己的手向前走。

  女孩帶他去用清水洗了傷口，然後回到小屋，蹩腳的用乾淨的衛生紙把他的傷口纏了起來。

  女孩記得，這是媽媽曾給爸爸清理傷口時做的，她還記得，都記得。只是，她的手藝實在不堪，把無辜的左手也包成粽子。

  男孩一直抿著嘴不說話，也不看她。

  女孩一邊往他的傷口上纏衛生紙，一邊想起媽媽，也緊抿著嘴不說話。

  男孩感到手臂上突然有涼涼的水滴滴在身上，轉頭看向那個低著頭給他包扎的小女孩，意外地看到她微微顫抖著，豆大的眼淚從她眼裡流出來。

  男孩心裡不知為何一慌，本能的就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淚，沾了泥土的手頓時把她秀氣的小臉擦成了花貓，男孩尷尬的收回手，不知所措。

  女孩抬起頭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就開始抽泣，最後“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掩飾不住的傷心 。

  “媽媽……“

  女孩有太久沒哭過了，因為哭也沒有人理會她、哄她，包容她。

  男孩的受傷，包扎，讓她突然又想起媽媽，媽媽，媽媽……她的媽媽……

  大概是被女孩的心情感染，男孩想到了走散的哥哥，不由得眼睛一熱，鼻子酸酸的。

  男孩使勁抽了抽鼻子，自己不哭，只要不哭哥哥一定會來找自己。

  兩個孩子面對面坐著，沉默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家。

  那天的下午，夕陽透過孤兒院房間狹小的窗戶傾灑進來，照在兩個孩子的身上，暖暖的，似乎在默默給予著兩個孩子無聲的安撫與安慰。

  素不相識的男孩女孩從那以後開始常在一起。

  男孩第一次打架，為了換到了女孩的附近住。

  男孩還是不怎麽說話，只是對她不再冷著臉而是看起來有些別扭，見面時精致的五官會扭曲。女孩也乾脆無視他，沒有跟他要好的打算。

  然而心裡小小的糾結:他看過我哭，他看過我哭。

  然而，也漸漸習慣了這種陪伴。

  男孩再被欺負時，女孩告訴他們，誰敢再欺負他，她會打人的。

  女孩舉起小小的拳頭，用以前爸爸教過的防身術保護自己和男孩。

  男孩看著她的樣子，目光漸暖，在來到這小小的孤兒院裡後，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了。

  男孩會去為女孩搶一塊糖吃，幫女孩去拿每天都會發的食物。

  還有，男孩有一個隨身帶著的不曾丟失的布玩偶，他也拿出來跟女孩一起玩，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女孩看男孩愈發順眼起來，不再那麽沉默，跟男孩說很多以前在外面見過的經歷的，比如媽媽跟她去過的遊樂園，爸爸送她去過的幼兒園。

  男孩看女孩的目光愈發暖起來。

  院長看在眼裡，心裡微放下心，心裡惦念著給兩個不合群的小孩找一個好人家收養。

  日子過的忽然快起來。

  風家終於是找到這小小的孤兒院裡。

  冬至那一天，第一場雪來了，很美，紛紛揚揚的雪花像是羽毛，不斷的散落人間，將這不大的孤兒院裝點的美如仙境。

  女孩站在大雪裡，小臉和雙手都凍的紅紅的，可她笑的那麽燦爛那麽開心，頭髮眉毛上都沾染了白色，長長的睫毛眨動間都能落下小小的融化了一半的雪花。

  男孩站在屋簷下，雙手抱胸，“不屑的”看著玩的歡脫的女孩，最後忍不住惡作劇的向女孩扔了個雪球，砸到女孩身上，又變成細碎的雪花掉落下來。

  女孩眼珠一轉，手中藏了個雪球，蹲在原地不動了，男孩緊張的走過去看她，女孩趁機把雪球塞到了他脖子裡。

  兩個人開始打雪仗，追逐著嘻嘻哈哈的玩鬧，引來了院裡所有孩子，一群小孩們從小院子裡玩到大院子裡，好不熱鬧，一地雪白被踩落一地腳印。

  盡管雪再大，再美再冷總有融化殆盡的時候。

  大雪融化的時候，風家的人來了，男孩等的人終於來了。

  在確認他在這裡以後，風家就讓男孩的哥哥來了。哥哥來時，男孩和女孩正在院子裡追逐嬉鬧。

  哥哥狂喜地朝他飛奔過來，擁抱著他。

  男孩卻在哥哥懷裡偷偷轉過頭看女孩，小心翼翼的看她，似乎……回家沒那麽好。

  女孩看著被哥哥抱住的他，愣住了，那一刻看起來呆呆的，然後女孩聳聳肩，轉身走了。

  男孩抓住哥哥的衣袖，哥哥，哥哥，我們帶她走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有任性的要求。

  男孩的哥哥愣了一下，想起剛剛站在弟弟身後瘦小又髒兮兮的女孩，朝男孩搖了搖頭，男孩為女孩繼續跟哥哥哀求，卻從哥哥眼裡看到對他所作所為的凌厲。

  哥哥疼他，但如果哥哥都說不的事情，肯定不可以。

  男孩停止哀求，看著女孩離去的方向難過的低下頭。

  這一切看在男孩哥哥的眼裡，他只能不解，男孩有那麽容易做朋友了？

  哥哥帶他去找院長說接他離開的事情，雖然難過，但他知道，他不可能留下。

  哥哥跟院長聊天的時候，他跑了出來，快速的跑著，在不大的孤兒 院裡，男孩心急的奔跑著，尋找著。

  男孩很快就找到了女孩，女孩沉默地坐在小小的秋千上。

  男孩突然難過起來，他就要離開了，卻不能帶她一起離開。

  “我要走了。”他對女孩說，然後不知道要說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