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尾聲二 · 未結之節
  　交付完所有東西，雙方互相道了別，之後鮑有正就從來時的小路離開了。

  看著他越走越遠，李重耳竟有些心生悵然……

  “真是把好劍！”高勇手摸著劍鞘稱讚起來。“主公，您快佩上啊。”

  李重耳卻幾乎不敢再看那把精美的兵器，他轉過頭，聲音低低的，“先把它收起來，回去再說。”說著話，他便扶著鞍子，準備上馬。

  “咦？這又是誰？”高勇剛把劍包好，忙又停下。

  遠處傳來馬蹄聲，又有幾個人往他們這邊飛馳。李重耳眯起眼睛，過了一會兒，他逐漸看清了來人。“恐怕還是找我們的。”他的神情和剛才變得不太一樣，“是徐管家。”

  高勇抬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細瞧。可不是嘛，今天出門一早都很平靜，蕭府人一個都沒露頭，怎麽出了城門反倒追過來了？別是事情有變，朝廷又反悔了。

  想到這些，高勇暗暗嘖嘴，有點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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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太守！”徐來仍舊是老樣子，穿著件粗袍，袖子卷到手肘。“還好，您沒走遠。”他跳下馬，把馬鞭丟給扈從，先給李重耳行了個禮。“我來為您送行啦。”之後他又笑盈盈地補充一句，“這回是我自己的意思。”

  徐來向手下示意，那些人從馬背上取下氈毯鋪就在地上，然後又拿出食盒，把裡面的酒菜擺滿。

  “李太守，請！”徐來熱情地把李重耳讓到氈毯上。“高隊主，你也來！我們痛快喝幾杯。”

  高勇心裡直納悶，猶猶豫豫地跟著李重耳坐下。他不明白，在驛館裡明明有的是時間喝踐行酒，為什麽非要在這沒有人煙的隆冬郊外呢？
  此時的李重耳手裡還攥著那支來不及收起的信筒，一時間無暇拆看，只能先坐下來。他心裡明白，徐來肯定有話要跟他說，是關於守城的建議，還是關於拒敵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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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杯酒落肚，徐來這才敞開了話匣子。“李太守，您常年在邊郡，恐怕並不知道朝堂的內情。”

  “的確。”李重耳語氣淡淡的，果然又是這種事。他有點失望。

  “喏，您請看！”徐來顯得很激動，他從懷裡取出一封信，親自展開、遞到李重耳面前。

  “這是什麽？”李重耳往前傾了傾身子。

  “戰報，關於玄武湖的戰報！”徐來滿臉喜色，“您看，我們就要贏了，蕭大人對此非常欣慰，昨晚和諸位公子聊了很久呢。”

  “哦，好極了。”李重耳並沒有接，他有點心不在焉。

  一旁的高勇連忙代勞，把戰報捧過來。

  “逃走了？”高勇看著那張紙，臉上有點不屑，“劉景素逃了，支持他的人有不少都還活著啊，現在說贏有點早吧。”

  “高隊主此言差矣。”徐來搖了搖頭，“論輸贏不能只看戰場上的情勢，還要看朝堂上的局面。這一仗雖然還未定最終的勝負，但已經大大挫敗了劉景素一乾人的士氣，再加上他勾結魏虜的事，現在支持他的人都暗自做了倒戈的打算呢……”

  徐來滔滔不絕地說著，李重耳卻捏了捏手裡攥著的信筒。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慢慢把信筒的塞子拔掉，把裡面的小紙片抽了出來。

  “這是什麽？”徐來注意到了李重耳手上的動作。

  “有人給我的信。”

  “送別信嗎？”

  “或許吧。”李重耳低下頭，看著那小紙片上的字。“哦，你繼續說。”

  徐來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接著往下講。“情勢已經很明了了，蕭大人是必勝的。可對百姓來說，消滅一個劉景素卻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現在君主無道，豺狼心性，實乃人神共憤，天地之所不容……”

  “蕭左仆射和建平王一樣，也想把那小子揪下龍椅，是這樣吧？”李重耳忽然抬起頭，直盯著徐來。

  徐來緊抿著嘴，額頭青筋突跳。過了片刻，他緩緩說：“李太守，您覺得那小子該不該被揪下來？”

  “應該。”李重耳語氣堅定，手裡的紙片被他攥成一團。

  因為興奮，徐來的臉微微發紅，他往前挪了挪，以便離李重耳再近一些。“只要李太守肯響應我家主公，錢、糧、兵馬，你要多少有多少！”

  李重耳的兩腮動了動，他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現在支持你們，什麽時候能給我兵馬？”

  “新年過後即可，最遲三個月！”徐來的語氣很熱切，但他盡量把聲音壓低。

  李重耳將空了的信筒丟到一邊，然後把握著拳的手臂伸直。松開手——那攥成團的紙片落在了氈毯上。徐來奇怪的看著他。

  李重耳卻只是慢慢站起身。“那麽，你們自己鬥吧。我要回汝南了。”他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馬走過去。

  高勇長呼出一口氣，立刻起身跟上。“主公，給你鞭子。”

  李重耳接過馬鞭，上了馬。

  徐來這才剛反應過來，他匆匆離開擺著酒菜的氈毯、踢翻了精美的酒盞。“李太守，等一等！你，你難道忘了來建康的初衷嗎？錢、糧、兵馬，新年一過，全都能兌現！”他快步趕到李重耳前面，張開手臂急切地說，“蕭大人從不食言！他可是你的……倚仗啊！我、我的意思是說，他非常欣賞您……”

  李重耳拉住韁繩，仰天笑了兩聲。“蕭大人的抬舉，我李重耳永世不忘。只可惜來不及了，情勢等不到重耳倚仗蕭公的那天了！”說完這些，他一夾馬腹，輕喝一聲“駕——”絕然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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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來看著遠去的二人背影，愣在當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茫然地往回走。

  “管家大人，要追他們嗎？”身後的扈從在一旁提醒。

  “算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徐來垂頭喪氣地看著那一地美籑，“怎麽會這樣？”他有點想不明白，低下頭仔細琢磨著李重耳的話，視線卻落在了那團紙片上。

  潔白的紙團孤零零地躺在顏色鮮豔的氈毯上，顯得異常刺目。“把那個給我。”他指著那團被李重耳留下的皺巴巴的信箋。

  扈從把紙團撿起來遞上去。

  那上面沒幾個字，可卻讓人看的心裡一驚：
  “婁軍已取新蔡，臘八過後必伐汝南。要緊！切記！”

  “臘八……喲，這不沒幾天了？”徐來呆呆地看著那張紙，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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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既然劉宋再無可戀，那書中人就要回北方了。至此，《蠱禍之南朝》已全部完結。

  敬請讀者朋友們關注察言郎正準備中的新書——《蠱禍之北朝》。

  溫馨提示：

  主角當然還是原班人馬。

  北朝一書裡愛情戲份可能要多一丟丟，當然，只是一丟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