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老一套
謝氏一見茶水倒在了萱娘的裙子上,忙不迭地抽出了帕子,一邊替萱娘擦拭一邊道:“這可是怎麽說呢?好好的我非得這個時候抻你做什麽,有沒有燙到哪裡?快起來讓我瞧瞧。”
萱娘穿的是一條棉裙,棉裙裡面還有棉褲,倒是也沒覺得燙到哪裡了,只是這麽濕噠噠的肯定是不舒服,也失禮。
“倒是便宜我了,正好想找個理由回去呢。”萱娘也沒有在意。
“別,好容易來的哪能不多坐一會再走,走,去我院子裡換條裙子,我前些日子正好做了一條大紅的棉裙沒有上身呢。”
“這不太合適吧?”萱娘嫌麻煩,再說她也的確想回去。
“這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我們之間還用這麽見外,要不是你,我的兒子。。。”後面的話謝氏沒有說完,大概是覺得老太太的千秋不適合提這個話題。
謝氏這樣說,萱娘倒不好再推脫了,剛要開口應承,柳氏突然說道:“萱娘,還是去茜娘的房裡換一條吧,自家姐妹總是隨意些。”
柳氏這樣一說,萱娘也回過味來了,萬一去謝氏的院子碰上容玨,的確是一件說不清的事情,畢竟,她已經笄年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八九歲的小尼姑了。
“既如此,咱們還是回去吧,以後有空再聚。”
謝氏不行,凌茜也不行,道理是一樣的,這容家原本就沒有看萱娘順眼的。
“要我說,還是去我那,不過就是一條裙子,哪裡有這麽多的講究,怎麽說,我也叫了你好幾年的妹妹。”謝氏見萱娘真要走,忙極力挽留。
可巧這時溫氏來了,見萱娘和謝氏在拉扯,便隨口問了一句,知道萱娘想回去的原因,溫氏看了凌茜一眼,道:“茜娘,你帶五小姐去換條裙子吧,席面正要開始,哪有這個時候讓客人空著肚子走的道理。”
萱娘一聽這話,更不敢留了,道:“容夫人客氣了,心意到了便成,萱娘還真有事。”
柳氏見萱娘這麽堅決,便也笑道:“容夫人,我們就此告辭,老太太那,還麻煩你事後解釋一聲,我們就不過去打擾她們的談興了。”
溫氏和謝氏見兩人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好再強留,謝氏陪笑道:“我送送你們出去吧。”
萱娘走到偏殿叫上了曾讚善和春風夏雨,上了馬車,見沒有外人,曾讚善這才問:“出什麽事了?”
萱娘指了指自己的裙子,說了原因。
曾讚善臉一黑,道:“怎麽還是不開眼?一點新意也沒有,還是這老一套。”
“這話什麽意思?”萱娘來了興致。
她很少參加這種宴請,算起來,除了那一年在王府裡一次家宴,這應該算是第三次出門,上一次是永平侯方家世子弄璋之喜,因為先皇去世不到百日,方家不敢擺宴,萱娘只是過去代表凌家送了一份賀禮,並沒有留下來吃飯。
“還能怎麽樣?有那不安好心的人家看上了誰,專門會在宴席上借故給對方潑點茶水酒水或別的什麽東西,總之找個理由帶到別處去換身衣服,再來一個男的撞進去,這女孩子的閨譽壞了,想不嫁給這個男的也不成。”
“這個倒不至於,三年前我已經拒絕了世子哥哥,他不至於現在還對我動什麽心思,更何況,上次種痘時,皇上來了,他也不是沒有看見。”
“這倒也是,普天之下,還有誰敢皇上搶女人?”春風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笑什麽笑,以後跟著小姐出門機警些。”曾讚善敲了下春風的頭。
不過說歸說,曾讚善倒是也覺得春風的話在理,便沒有再爭辯下去,回去後都放下了這件事情。
倒是凌遠霄和李錦知道了萱娘在容家受冷落的事情,心下都不高興,有心不讓萱娘再去拋頭露面,可是萱娘不答應,她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其實,自從萱娘在容家把那三位世家老夫人堵得說不出話來,萱娘的難纏也傳了出去,這些世家倒也不敢輕易再惹萱娘了,再說了,萱娘於他們,畢竟是有過救命之恩的,誰會真的去為難自己的救命恩人?誰知道下一次還有什麽求到人家頭上?
更何況,萱娘的那件五彩刻絲牡丹圖案的半臂早就傳遍了這些世家,誰不得掂量掂量?
容家那樣的畢竟是例外,至於周家和賀家,也皆是當年小黑小白傷了他們心愛的孫子,周家世子萱娘不清楚,賀家五郎臉上的那幾條疤痕還是很明顯,為此,賀家五郎到現在還沒有說上一門合適的親事。
這仇,算是結上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終於迎來了凌嘉曜的親事,剛過了臘八,凌家就把聘禮送了過去,萱娘見柳氏這些日子著實忙碌,又感念她上次在容家的提點,便從自己私帳上送了二千貫錢票過去,柳氏一高興,更是把婚宴這些瑣碎的活都接了過去,萱娘也樂得輕松。
臘月十六這天一早,侯府到處裝飾一新,喜氣洋洋,就連府裡的下人們都套上了一件大紅的坎肩,凌婕、凌妧走進府裡看到的便是下人們緊張有序的忙碌。
“沒想到那丫頭還真有一套。”凌妧感慨道。
“也不全是她的功勞,這個婚禮她沒怎麽操心,是老二家的幫著老三家的弄的,她私下出了二千貫錢,把老三家的哄的團團轉。”
凌婕這些日子沒少往娘家跑,她是擔心朱氏不在家,萱娘一個小屁孩哪裡撐得起這麽大的場面,故而想幫娘家操持操持,所以知道的比凌妧多一些。
“二千貫?這丫頭倒是真大方,三弟妹想必是開心了,這聘禮添置了不少東西吧?”
“可不,柳氏那人你還不清楚?”凌婕撇了撇嘴。
“行了,你們兩個也少嚼一些沒用的,萱娘這孩子倒是真有幾分本事,家裡的這些人還真被她籠絡住了。”李氏打斷了兩個女兒的話。
“什麽本事還入了你老人家的眼?”凌妧問道。
凌婕便把萱娘當家做的那些變革一一告訴了凌妧,不說別人,就老太太這一月的菜錢就節省了十五貫,相當於她的月錢了。
雖說老太太不在乎這點小錢,可不代表別人不在乎。
“這麽說來,娘選她當家還選對了,這丫頭哪哪都不錯,就可惜是庶出的。我那天在容家冷眼一掂掇,只怕比菁娘和茜娘還有強幾分。”凌妧道。
“豈止比菁娘和茜娘強?我看那天那些嫡出的世家女子也沒有誰有萱娘這氣場的。”
“可不,這人的福氣、運氣可真是沒處說去沒去看去。”李氏歎道。
曾經以為是全家榮耀的凌蘿如今雖沒有被削爵,可是被囚禁在一間佛堂裡跟犯人有什麽分別?而當年全家棄之不要的掃把星,卻隱隱有了做皇后的勢頭。
“娘還想什麽,好好對她吧,說不定這丫頭就是我們凌家的救星和貴人。”凌婕勸道。
她也想開了,不再揪著自己兒子的那張臉不放了,再揪著,兒子的臉也不能複原了,沉下心來想,當年的事情也委實怪不上萱娘。
“還什麽說不定,早就是了,要沒有她,這場天花誰知道還要帶走多少人命?要沒有她,霄郎這一關哪裡會這麽好過?只是罰俸三年?”凌妧道。
母女三個正說著,院子裡有笑聲傳來,凌婕掀了門簾一看,是凌萱帶著府裡的小孩子們進來了,女孩子們都是一件大紅的宋錦銀鼠半臂,蔥綠裙子,男孩子們都是一件青緞貂皮褂,俊男美女的,很是打眼。
“好鮮亮齊整。”凌婕看了都有幾分賞心悅目。
“是嗎?大姑太太,一會我們去接新娘子,五姐姐說齊整才顯得有氣勢。”凌嘉晟領著這些孩子們進來了。
李氏看了也合不攏嘴地笑道:“偏萱娘這孩子心思巧。”
她是真的開心,外面都在說凌家沒落了,正好借著這次二郎成親,讓京城的這些世家看看,凌家到底沒落了沒有?
“老太太,我還預備了二筐喜錢,一會新娘子進門時落轎時撒的,這是我從南邊那邊看來的風俗,到時咱們家門口肯定有不少看熱鬧的窮人,也算我們布施積點福德,讓大家同喜同喜。”
“好,這主意不錯,我們凌家本就是樂善好施的人家。”凌婕聽了也大加讚賞。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娘家沒落。
“老太太,還不止呢,五姐姐還讓我們去接新娘子時帶了兩大筐的紅包,每個紅包裡包了十文錢,路上遇到窮人和乞丐就送出去。”凌嘉晟說道。
“好好,圖個喜氣。”李氏也滿口應承。
這都是些小錢,可是能買一個好名聲卻是真的,畢竟京城這麽做的他們凌家是頭一戶!
正說笑著,只見柳氏陪著容家的女眷上門了。
容家這次來的人也不多,只有溫氏、謝氏和凌茜。
彼此寒暄過後,溫氏陪著李氏說笑,凌茜去看新房,謝氏拉著萱娘的手道:“上次就這麽讓你走了真是怪對不住你的,這會新娘子還沒有來,你也不忙,不如帶我去你那院子裡坐坐。”
“好啊。”萱娘猜到了對方準是有話想說。
萱娘跟大家告了個罪,領著謝氏進了後院,誰知到了蘇苑門口,謝氏卻徑直走了角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