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傷痕
衝泡好的感冒衝劑泛著深棕色,杯子的中央還有因為攪拌導致的漩渦,小小的一個杯子,暖和了林楠的整顆心。
林楠不敢奢求的場景再次重現,抬著頭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貪戀的注視著徐笙。
徐笙不太適應他這麽火熱的眼神,伸手把杯子又往他面前遞了遞。
林楠接過杯子趁著熱勁就一口氣都灌了下去,因為灌的太急,一時嗆在了喉嚨處,惹得林楠咳嗽了半天。
徐笙也慌了一下,手足無措的伸手不停的拍打著林楠的後背。
不輕不重的力度落在林楠的後背上,林楠終於順上了氣。
“你躺一會兒再出去吧。”徐笙看著他眼底一圈青黑色,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
林楠放在褲子上的手收緊了一下,把徐笙語氣中的關心的意味落在了心底。
“睡不著。”林楠想聽徐笙的話,可是實在是睡不著,爺爺突然的離開讓他難以接受。
徐笙見阿姨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拉著林楠坐到沙發上:“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睡覺,你撐得住,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林楠這種狀態還是讓徐笙不由自主的去擔心去牽掛,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徐笙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的抽痛著。
林楠聽著徐笙的話,面色一陣動容,對於徐笙的話,他還是乖乖的照做了,側著身躺下,徐笙起身把燈和窗簾都拉上,房間裡瞬間暗了下來,林楠抬眼只能看到徐笙一個朦朧的身影。
“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黑暗中,林楠請求的聲音落在徐笙的耳邊。
徐笙輕聲嗯了一聲,正好阿姨走了下來,手裡抱著毛毯,徐笙上前接了過來走過去蓋在了林楠的身上。
“你睡吧,我就在這兒。”
徐笙輕柔的聲音讓林楠安心,蓋著松軟的毛毯,感受著她清淺的呼吸聲,林楠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十幾分鍾,徐笙才感受到林楠逐漸放松下來的呼吸,想來是睡熟了,徐笙這才起身。
徐笙想去看看奶奶,剛推門出去就看見了迎面走過來的關晨。
“林楠睡了?”關晨側頭朝門裡看了一眼只見一片昏暗,開口問道。
“嗯,剛睡著。”徐笙見著關晨還是有些局促。
關晨點點頭上前兩步把門關上,落下的手順勢拉住了徐笙的手:“小笙,阿姨可以跟你說說話嗎?”
徐笙跟著走過去。
國外的天氣並沒有徐笙想象中的那麽好,灰蒙蒙的雲層中透露著些許的藍色天空。
徐笙仰頭看著層層浮雲,思緒被關晨的聲音拉了回來。
關晨:“阿姨能再見到你,很開心。”
關晨開口說的話直達了徐笙的內心,深深的震動著徐笙的心弦。
徐笙沉默不語,可眼中的微波還在層層流轉。
關晨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話家常一樣跟徐笙徐徐的說著:“三年多了,小棲還總是跟我念叨著你,說他想你了。”
提到林棲,徐笙眼睛一亮:“小棲現在在國內嗎?”
“小棲本來是在國外的,前段時間,小楠說要回國發展,小棲聽說了說什麽也要跟著回來,我想,應該是小棲想見你吧。”
林棲在國內這件事徐笙都不知道。
“小笙,我的兒子我了解,這三年多,他從低迷中走出來,支撐著他的信念就只有你,我當時親眼看著他攥著你送給他的手鏈哭了幾個小時。三年多了,他一直在找你,明面上他什麽都不說,可是我們做父母的都看在眼裡。小笙,阿姨看的出來,他心裡一直都有你。”
手鏈,提到手鏈,徐笙不自覺的抬手在自己的兔子項鏈上摸了摸,隔著衣服,徐笙也感受的到它的輪廓。
“阿姨,他這幾年……”徐笙想問什麽,話到了嘴邊欲言又止,最後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這幾年,是阿姨跟他在一起最久的時間,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他什麽事都不願意跟我們說,就連有一次他身上被刀挖出了一個大窟窿,我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還是最後調查才知道。小楠他這孩子習慣了把痛苦的事情都隱藏著,小笙,這段時間,他給我打電話,話明顯的多了起來,就連笑容都多了起來,我一想就知道,一定和你有關系。”關晨握著徐笙的手略微的有些顫抖,作為母親關晨回憶起當初血淋淋的場面,眼眶就止不住的發紅。
徐笙怔愣了半天,一時沒明白關晨口中說的“大窟窿”是什麽意思:“阿姨,您剛才說什麽?什麽大窟窿?”
徐笙的瞳孔睜大著看著關晨:“就是一次事故,他是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
關晨回想著就一陣緊張,徐笙更是一下恍如被千斤重石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她的腦海中不自覺的腦補出當時的場景,血液越發的衝擊著徐笙的神經,讓她的頭腦都一陣痙攣的疼痛。
林楠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什麽事故?
徐笙的全部心神就只剩下無盡的問號和林楠兩個字。
“阿姨,我……我要去問問他!”徐笙幾乎是逃跑一樣的離開。
徐笙推門走進房間,還是昏暗的視野,徐笙邁著的步伐卻越發的沉重,走向林楠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樣。
林楠還睡著,徐笙顫顫巍巍的蹲下,手指有些僵硬的掀開了蓋在林楠身上的毛毯。
手掀起林楠的衣角,徐笙的動作猛的一頓,即使不想,徐笙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眶一定紅的嚇人。
衣角漸漸拉開,一道傷疤落在徐笙的視線中,即便光線昏暗,即便徐笙的眼裡含滿淚水,那道可怖疤痕依舊那麽清晰可見。
呼吸仿佛瞬間被禁錮,淚水止不住的滴落,刀尖一寸寸的從徐笙的身上心上戳過,掀開林楠衣角的手完全石化,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足足有一分鍾,徐笙才猛的替他蓋上毛毯,轉身跑出了房間。
關晨遠遠的看著徐笙逃跑似的離開,抬手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痕。
“兒子,媽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無論徐笙怎麽順著氣息,無論徐笙怎麽做,喉嚨的那口氣就那麽壓著她不上不下。
徐笙坐在冰涼的石階上,眼前擦不去那道傷痕的模樣,從最初的難以發聲到漸漸哽咽,徐笙最後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