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動真格

  最終留下的兩名管事，一個是灑掃房的，一個是洗衣房的，這兩人都是不久前才新上任的，再加上她們這些差事也比不上其他人那般有多大的影響，因而膽量上自是不及人家底氣十足。

  說到底，這兩人還是覺得沒必要因此而直接與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強勢對上，雖然有可能得罪其他那些個管事，但於她兩而言，得罪至少也好過犯錯。

  沒錯，犯錯，就是犯錯！

  眼下這兩名管事雖嘴上不說，但心裡頭早就已經覺得蘇管事等人這般做法，明顯就是一種錯誤，只不過她們當時並不敢那般說道罷了。

  不過，她們也知道蘇管事幾人之所以敢如此無視大小姐，公然對著乾，應該是有人在後頭撐腰，所以才敢這般無所顧忌，而她們這種無人撐腰的貨自然不敢那般張狂。

  一直等到葉念塵早膳用完之後，芷兒這才再次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看到還剩下來不曾走掉的兩名管事婆子，笑道：“行了，就剩你們兩個了，都進來吧。”

  兩婆子很快跟著芷兒進了屋子，看到葉念塵後倒是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

  “你們怎麽沒走？”看著這兩人，葉念塵也看不出什麽喜怒來，只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大小姐，我們是來請示大小姐的，大小姐讓我等先候著，還沒見著大小姐面，更沒得到回復，我們自然不敢先行離去。”這兩個婆子倒是客氣得緊。

  同時也趕緊著自我介紹了一下，灑掃房的管事夫家姓丁，洗衣房的管事夫家姓王，兩人都在葉府幹了近十年，都是新晉升的管事，平日裡做事倒也算是兢兢業業，為人處事都較為低調實在，沒太多可挑剔的地方。

  見狀，葉念塵倒也沒有一張嘴便為難這兩人，沒將其他幾名管事自行離開之事全算到她們頭上。

  “這麽一大早過來見我，所為何事？”她只是照常問了一聲，目光慢悠悠地掃過這二人。

  灑掃房的丁管事自是解釋道：“回大小姐話，以前每月月初，公主都會召集府中各位管事一並詢問一下上月各自負責之事，另外我等本月有些什麽安排，公主都會統一指示誤導一番，這本是例行之事。估計大小姐不太清楚這個規矩，所以等了幾天也沒見大小姐召集我們，今日蘇管事便邀了我等一並前來。”

  “是的，如今大小姐代為打理府中各事，公主早就吩咐過了，期間任何事都隻管找大小姐便是。”洗衣房的王管事也跟著說道：“因為有些事情我等也不敢隨意擅自安排，所以都等著見過大小姐後，按大小姐的吩咐行事。”

  兩人都是按著規矩將原本的來意說道了一遍，暫時也不太清楚這位大小姐的具體心思，是以中規中矩的應該是最好。

  “哦，原來如此。那府中除了外院以外，內院一共有多少分工負責的管事呀？”葉念塵又問了一聲，如同閑說家常一般。

  聽到這話，兩個婆子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看來這大小姐對府裡頭的事情真的是一概不知，看來蘇婆子所言還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公主突然將府中大小之事交給大小姐來打理，只怕不是那般簡單。

  怪不得那蘇婆子今日似乎是主動起哄著她們前來找大小姐，帶著點麻煩生事的意思。

  “回大小姐話，內院一共有九名分工負責的管事婆子。”丁管事如實而答，並沒有想太多。

  “除了你們兩個，還有先前自行走掉的四人，也就是說另外還有三名管事今日未曾過來？”葉念塵朝著丁婆子看去：“你可知道她們三人為何沒來？”

  丁管事一聽，倒也沒隱瞞，繼續答道：“大小姐，據小的所知，其中管理人事的姚管事病了，請了兩天的假在家躺著沒來府中。負責采購的林管事一大早便帶人出府忙活，這會也沒在府裡頭。還有……”

  “還有後廚的鍾管事，她說沒空不來，這會功夫後廚事情的確是挺多的。”洗衣房的王管事幫著補了一名，似乎有些擔心葉念塵公怪罪這幾人來都不曾來的人。

  “嗯，挺好，這鍾管事倒是個挺實在的人。這個點本來就不是閑的時候，又不是什麽急事，放著正事不乾非得急不可耐的跑到小塵軒裡來做什麽呢？”

  葉念塵點了點頭，旋即又反問道：“怎麽著，這會你們兩個倒是閑得緊，都沒事做嗎？”

  “不不不，大小姐誤會了。”兩個婆子一聽，頓時面色都變了，連忙解釋道：“我們不是沒事做，只是蘇管事叫我們一並過來與大小姐匯報上月之事，並且聆聽大小姐對於本月各房各事的安排與吩咐，所以我們才跟著一起過來了。”

  “蘇管事叫你們來，你們便來，那蘇管事讓你們走，你們怎麽不跟著一並走呀？”芷兒似笑非笑地問著，比著葉念塵，她的面色可就有些明顯的不悅之色了。

  兩個婆子也是見慣了臉色之人，當下便朝著葉念塵跪了下來，連聲解釋道：“大小姐明鑒，大小姐讓我等在外頭侯著，等到您用完早膳後再見我等，我等自然不敢招呼都不打就擅自離開。”

  “不敢？不敢還跟著人家瞎起哄？”芷兒卻是不依不饒，嘲諷道：“就這麽點事，你們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麽重要之事耽誤不得，一大清早便跟著人跑到小塵軒裡頭沒規沒矩的鬧騰？難不成以往每月與公主匯報這些瑣事的時候，你們也敢如此？”

  “大小姐恕罪，小的，小的也是一時頭暈，想來是大清早沒睡醒，糊裡糊塗便跟著蘇管事她們來了。”丁管事哪裡還看不明白，自是連忙自個主動認錯。

  早就覺得大小姐不是那種好欺負的人，本來她是壓根不想來的，無奈自己又怕得罪人，沒法跟鍾婆子一般想如何便如何。

  可現在，看大小姐這架式，這心中分明是比誰都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此一來怕是很難輕易善了。

  王管事亦是趕緊說道：“對對對，小的糊塗了，都還沒怎麽想明白，就被蘇管事她們一並給架了過來，後來是越想越不對，是以堅決沒有再跟著蘇管事她們二話不說就那般不負責任地走了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管事也心知肚明，大小姐雖然看著溫溫和和暫時還沒怎麽著她們，但這貼身丫環的態度卻是再明顯不過，擺明了是要清算，不可能不了了之。

  “說得倒是好聽，別以為我家小姐真的什麽事都不懂，每個月管事例行會議哪次不是公主派人通知了你們，你們才去的？怎麽輪到我家小姐代理府中事物之際，就變成了你們一大清早跑過來跟要債似的又吵又鬧的？”

  芷兒冷笑：“你們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有什麽樣的心思？真以為我家小姐年輕、不熟悉府中事物，你們這些管事們合起夥來便可以沒尊沒卑，目中無人，任意而為了嗎？當下人的也想打主子的臉，這是要造反嗎？”

  “大小姐明鑒，小的絕無此意呀！”丁管事跟王管事見勢不妙，當下便雙雙跪了下來：“我等絕對不敢，絕對不敢有此心呀！一切都是蘇管事帶的頭、煽動我等，強拉我等呀！”

  “行了，起來說話吧，別動不動就跪，我這裡不用這些虛的。”

  葉念塵終於再次出聲，看向丁、王兩人道：“念在你們兩個最後還算有些腦子沒跟那幾人走，所以，只要你們把應該說清的事情都說清了，今日之事便不會再為難你們。”

  說罷，葉念塵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看著丁、王兩人，一副等著聽的模樣，並沒有具體明說要讓這兩人說些什麽。

  她知道，這兩人都是府裡頭的老人，心性自是不會差到哪去，若是連她這麽點意思都無法領悟的話，那麽這葉府管事一職也就不可能輪得到她們。

  果然，聽到這話後，丁、王兩人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兩人對視了一小會，似是在考慮著什麽。

  事到如今，葉念塵的態度已經讓她們明白，這件事她們是不想卷入也被卷入了進來，如今唯有盡量的淡化她們的存在，將責任盡可能的推出去，盡量避免自己被卷得更深。

  “大小姐，事情是這樣的，今日一大早，蘇管事便找到了我們這些人，說是大小姐自打代理府中事物之後，這麽久了竟然連召集我們這些管事見上一面都不曾有過，蘇管事覺得大上姐這般做是……是對我們這些管事極大的不重視……”

  丁管事說到這，聲音下意識地變小了一些，似乎怕葉念塵生氣，但卻還是繼續說道：“蘇管事還說，連公主對我們都不曾這般忽略輕視，所以、所以想讓我們一並過來主動見過大小姐，讓、讓大小姐知道我們這些管事可是打理府中事物的重要助力，絕對不能小視。”

  “蘇管事還說，大小姐代理府中事物這段時期內，我們若是、若是想要有好日子過，便得團結起來，一並讓大小姐好生看看我們、我們這些管事的本事與能耐，不然的話，誰都會沒好日子過。”

  “就這些？”聽到這些話，葉念塵倒也不見絲毫生氣，反倒是又反問了一句。

  可這兩個婆子卻不知怎麽回事，看到這樣神情平平淡淡的葉念塵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覺得心中發毛。

  “還、還有……”王管事鼓足勇氣，補充道：“蘇管事她們走的時候還說了，要、要給大小姐一些教訓，說是要讓大小姐知道，這府中各事離了我們，哦，不不不，是離了她們，許多事情壓根就理不順，也沒法好好的繼續下去。“

  ”她還說，大小姐不重視她們這些人，若是導致這府中的次序亂哄哄的，府中諸事都不順的話，大小姐自然就沒法跟老爺與公主交代了。而且，蘇管事還斷定大小事不敢對她們怎麽著，因為、因為您肯定也一時半會找不到那麽多合適的人選代替她們，如此一來，到時為了府中事宜，自會好言好語請著她們……”

  王管事算是一股惱的將那些話幾乎全都倒了出來，一口氣過後面色慘白慘白的。

  她倒並沒有想王管事那麽多，並非是為了把責任什麽的盡可能的多引到蘇管事身上，她只是下意識的發現覺得這大小姐根本就不是那種輕易能夠騙得了的人，所以壓根就不敢心存半點僥幸心理，也不用大小姐多問，直接一五一實的全都招了出來。

  王管事比著丁管事其實還是多了個心眼的，她總覺得這大小姐絕非等閑之輩，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與其弄些小心思誤已誤事，倒還如主動坦白一切，這才不失為一條真正的退路。

  此刻腦子也想不到太多，但葉念塵自打歸京後，在府中與昭華公主的幾次交鋒之中，王管事可是看得比誰都清楚明白，人家一個小姑娘不聲不響地卻是從頭到尾沒有吃過半點的虧。

  也正是基於此，王管事下意識地覺得，既然正面碰上了大小姐，那麽也就只能乾脆果斷的賭上一把了。

  “這蘇管事倒真是個有趣之人。”葉念塵不由得笑了起來，竟然還真沒有半點的惱意，如同絲毫不曾生氣，反倒是朝著王管事問道：“蘇管事平日裡負責府中哪裡事情？”

  “回大小姐話，蘇管事平日裡頭管著府中幾處庫房，各類吃穿用度的分配事宜都是她抓的。”王管事自然不敢有隱瞞。

  “難怪了，看來我這小塵軒也是離不了她的調度管配，看來她們是準備要讓我好生瞧瞧她們的厲害了。”

  葉念塵沒有再詢問丁、王兩位管事婆子，道了那麽一句後便收起了先前的笑意，轉而嚴肅吩咐道：“芷兒，現在立刻去通知德管家，告訴他，我打算重新任免一批內院的管事人員，讓他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馬上過來聽配合安排。”

  (本章完)